“是。”他說。“我想為友人求一枚媛守*。”
娜塔莉小姐的臨産期将近,此時已是安心待産,因而才未一起參與初詣。
他看出伊達實際還是隐含擔憂,不為别的,求個心安而已,真起到心理安慰作用也是好事一樁。
“可以。”她說着,拍了拍身側的軟墊,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面容比他更年輕,動作卻像在對待晚輩。
他從善如流地照做,對方并沒有給予他禦守,而是繼續追問:“警官,你相信占蔔命理嗎?”
對日常需要察言觀色的神職人員來說,他的身份并不難猜。但他一時間給不出确切答案。
“事在人為。”他略一思量後答道。
巫女小姐接過他的手,一手扣在手腕處,一手指着他的掌心。
“——你以為我要發表什麼高見嗎?”
她笑得比廊下風鈴清脆百倍,是沒有惡意的嘲諷。
“在談及未來之前,我們先說說‘前世’的故事吧。”
“前世?”輪回轉生之說,良夜倒是真的從來不相信。
“你死過很多次。”她說。“總是會走上這條路,在各種各樣的情況下因公衆的利益而徹底停止呼吸。”
“總是在23歲這一年。”
“非要當警察不可嗎?”
“于是我想,那換種類當吧,你又不願意坐辦公室,而是更偏愛那些危險的類型。”
“在爆.炸物處理班、那就是掩護人質、保護隊友,拆彈失敗。”
“在搜查一課、SAT、組織犯罪對策總務課,從來也不外如是。”
“SIT*已經是我能找到能讓你接受命運的、最穩妥的崗位了。”
“可還是不行。”
她用一種歎惋的口吻宣布他的死期。
“半個月内你就會死去,談判專家。”
“在一場恐怖襲擊事件裡。”
“不論如何、你會死在那,最簡單粗暴的理由隻是幹脆要求用你的生命來交換人質的,或在一切結束後,人質出于自保會選擇出賣你。”
“你擋路又礙眼,而你挽救的那群人裡不乏人渣,為了擺脫負罪感與社會道德譴責、他們甚至會否定你的死亡是自願。”
“難道其中一個值得挽救的生命都沒有嗎?”
“哦。”巫女小姐說。“你提醒我了,裡面會有一個等着與父母相會卻慘遭劫持的女孩兒。可是她太怯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即使在事後,她的聲音也微弱得可以被忽略。”
“那也是值得的。”良夜說。“即便沒有她,保護人質的安全也是我的任務。”
“——請問如果您說完的話,我可以得到禦守了嗎?”
“你還是會決定救人嗎?”
“當然。”
她看着像是氣極反笑,狠狠将準備多時的媛守丢向他。
“你是傻瓜嗎?”
“我說你會死、永遠停止呼吸,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甚至榮光無人追授。”
“所有人很快就會把你遺忘,甚至會有人議論和蔑視你的死亡,批判貶低你當時能做出的最好的決策。”
“——你聽不懂嗎?”
黑發警官接住的同時起身,對她露出——從來都是那麼可惡可恨的、帶着歉意的笑容。
“我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巫女小姐。”
“我隻是做出選擇了。”
巫女小姐随手将那枚折好的神簽丢入水中,白色的楓葉在河流中迅速染作紅色:
“給你折一百枚神簽都不會有用。”
“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無可救藥的笨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