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叛徒。”
還發燙的槍口頂在眉心,近在遲尺的距離,他的“老師”微笑着扣下扳機。
砰!
砰!
從床上滾下來的黑發青年跟被子卷成一團,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向窗外尚未完全亮起的粉藍色天空。
Gin在噩夢裡的壓迫力還是一如既往地強…良夜在地闆上坐了一會才爬起來,順手取消掉已經失效的鬧鐘,反正他不可能再睡得着了。
他點清腰包裡的鎮痛劑數量,緩緩歎出一口氣。
今天可容不得任何差錯。
…
昭會再次駁回見面申請。
昭不會再次駁回見面申請。
昭會再次——都什麼有的沒的!
實在是白無垢層層疊疊太複雜,良夜現在眼裡隻有繩結、繩結,和繩結。
娜塔莉·來間小姐,很快将成為伊達夫人——是绫濑甜品店的常客,與Screwdriver、也就是绫濑春梨從熟客發展成朋友關系,後者更是介入了本次婚禮策劃,此刻正在幫新娘上妝。
經過商讨,伊達夫婦最終選擇最傳統的日式婚禮、即神前婚禮,在神社的神殿内舉行,儀式過程莊重但也繁瑣,如同娜塔莉身上這件正在被良夜固定造型的白無垢。
從平安時代就開始的對白色的尊崇,在女性婚服上被完好地保留下來;正如白無垢其名,新娘在一塵不染的無垢狀态下出嫁,染上丈夫家的顔色,意味着新娘出嫁從夫,并蘊含“切莫出而又返”的祈願。*
“辛苦你們了。”娜塔莉配合地挺直腰背,良夜正在後側的衣領上增加固定造型的夾子。“春梨,川江君。”
“怎麼會?”绫濑尾指隔着粉撲固定在她顴骨處,正在細細地給新娘描眉。“别動呀,娜塔莉。”
“職責所在、不辛苦。”良夜剛出聲就被自家店長白了一眼。
他轉開話題,“伊達先生那邊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手忙腳亂。”這便是安慰了,新郎那邊要做的準備還是較少,至少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不會提前花上三天時間幫伊達航思考挑選要做什麼樣的美甲才能和婚服相配。
婚前排練時他們已經将流程走過一遍,細節處理得足夠妥帖,尚覺時間不足。這八成歸功于绫濑和良夜都是重度強迫症,他們都會花上更多的無意義時間去檢查已經被解決的問題是否還需要返工,力求盡善盡美。
結果在這兩人緊張狀态的襯托下,新娘本人倒是平和從容許多。
支撐棉帽的假發穩固且沉重,良夜将棉帽輕巧搭上,略整理一番造型,鏡中倒映的年輕新娘對他露出微笑:“多謝。”
绫濑春梨确實很會做妝造,她能描繪出Margarita過分鋒利的眉眼,也能柔化外裔新娘于這套古典造型來說略顯立體的面部輪廓。将這張面孔妝點得分外美麗動人心弦的最重要之物,是那雙眼睛裡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期待和幸福。
——和他看過的景象完全不一樣。由于愛人的死亡而陷入絕望,徹底失去生氣的模樣,再也不會在她的身上重演了。
“娜塔莉小姐,”他真誠道。“你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