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組織犯罪對策總務課辦公室。

“高橋不在嗎？”

“嗐。”同辦公室的警官擡手往外一擺，“我們這兒哪有能常坐辦公室的？要麼跑留置室，要麼跑鑒證課，上次你們能逮到高橋已經很走運了。”

他們已經在上次交流中得到高橋的聯系方式，信息發出後也很快就得到回複。高橋表示自己很快就回來，請兩位在辦公室稍等。

高橋的同事給他們拉了兩把辦公椅，兩人便坐在高橋的辦公桌附近等。

“他倒能猜中我們是兩位。”松田說。

“我也不是很意外。”萩原笑笑，餘光打量着高橋的座位。

是相當整齊、看得出這人有強迫症和潔癖的收納；果然不久坐，說不準待在辦公室裡的時間比爆處班還短，椅子上沒有任何可以支撐腰背配合久坐的輔助靠墊、當然也不排除對方喜歡保持脊椎挺直，永遠隻占據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常見的會在辦公桌上放的、有關家人朋友的相框、小禮物等相關物件也無影無蹤。

萩原想起在調查高橋的檔案時上面寫着家庭情況：父親在他尚且是幼兒時便殉職，母親多年前也病逝。他早已孑然一身。

不過對高橋來說，毫無牽挂或許更好。

今日天氣預報多雲轉晴，陰郁了一上午的米花町在那記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後極緩慢地一度度、一寸寸地亮起來。他們要等的人正是在天光大亮的刹那前踏入門扉。

“久等。”高橋說，“請問是霧崎相關的案件還有後續進展嗎？”

他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在刑事課這邊，這起案件已經被歸入Casablanca的範疇，不再追查。

“打擾。”萩原露出标準微笑，“是我們有另一件事要麻煩你。”

他開門見山地打開手機相冊将屏幕轉向高橋：“你認識這個人嗎？”

實在也沒有别的辦法。那個人幾乎沒有留影，墓碑上的那張還是複印的警校證件照。這張照片是警校時期偶然抓拍，動感的視角、四年前的像素和死去太久已經開始被遺忘的人，所有不好辨認的要素都齊全。

而高橋隻是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我認識。”

他準确地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望月良夜。”

“冒昧請問、你們的關系是？”萩原單手呈托舉狀在手機和高橋間比劃了一個來回。

“…幼馴染？”這次高橋也不太确定地說。

“…啊？”一旁的松田也略感驚詫。這是他們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上一次見到他并産生交流、嚴格來說還是四歲。”高橋的目光在手機屏幕上轉了轉，像是試着用自己的視線為那個人掃去面容上積澱的舊日塵灰。“那之後我搬家了，我們再沒有任何交流。”

高橋發出一聲短促的歎息，看起來并不像是無事發生的樣子。

“你們感興趣的話，我确實也有一些應該值得注意的異常和你們分享。”

“我和良夜互相約定過寄信，但之後他再沒有音訊傳來。後來我得知他父母意外去世，他寄養在親戚家——但我後來去拜訪過望月家的遠親、我不敢說全部找到，但他們全部矢口否認在他父母去世後見過他。社會福利機構也沒有他的相關記錄。”

“從感情方面來說，我不認為他是失約或者會是輕易遺忘這件事的人。但不排除是受到了父母去世的重大沖擊這種可能。”

他的語速很快，講話并不拖泥帶水。對望月了解程度也僅停留在寄養這個部分、沒有進一步追查的兩人靜待下文。

“使我進一步感到異常的是…”

“當再次在警校看到他時，他完全不認識我。”高橋說：“我很抱歉。當時我顧及到他的感受，沒有進一步追問下去。雖然原因不明，但那時他顯然已經把我連帶四歲時的記憶忘卻。”

“作為他的同期的你們，現在應該比我更擔心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