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rol很快帶着交易對象上來,公安想要把鍋栽到别人頭上這件事足夠用心,兩個代号成員的人脈加起來查了一通,都沒發現眼前的男人實際上是冒名頂替。等風聲過去後,用不了多久這個“一擲千金”買下這批藥物,背後疑似有神秘勢力的組織也會銷聲匿迹,變成警視廳公安部長官們檔案上的一行功績。
Tesca發出一聲短促的歎息,他突然有種無言的疲憊感。讓這一切都盡快結束吧,他追求的安甯近在眼前了。他無需僞裝表情,誰都知道他的個性。
“開心點。”Aperol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的:“等拿到這筆訂單的報酬,我請你吃飯。”
Tesca沒搭話。
Aperol在行政組首席白手套Dubliner那進修過,得到的評價是手段不夠靈活變通,但是這一批徒弟裡最懂規矩的那個。于是Rum把他要過來,專門留在這接洽Tesca名下的交易,免得買家突然被崩得腦袋開花的慘案再次發生。
Aperol真的不知道他應該發揮的真正作用是監視嗎?還是說他明知道卻沒有做,亦或者早就做過而沒讓Tesca發現呢?
“幾位真是真謹慎啊。”中年男人、即買家先生一直在打量船艙内部,臉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要說這話的人是我。”在Aperol想說幾句漂亮話來個完美開頭時,Tesca說:“帶這麼多人上來,是擔心我把您做成晚宴的主菜嗎?”
冷靜。Aperol對自己說,起碼他這次還會用敬語。
好在買家先生哈哈一笑,完全沒有要發難的迹象,也沒有以Tesca的交易态度為借口壓價,隻是不痛不癢地刺了一句:“要跟組織裡有名的代号成員做交易,請恕我們不得不小心。”他一派和藹神色地看着Aperol的人檢查完手提皮箱裡的東西。
Tesca對那個箱子一個餘光也欠奉,他心裡清楚最後這箱東西還是會原樣交到公安手裡去的。
“沒問題。”Aperol和正脫手套的下屬對視一眼,對Tesca點點頭。
“既然如此,”男人拉長語調,慢慢地說:“也該讓我們驗驗貨了。”
Aperol不覺有什麼問題地點頭,和Tesca對視的時候還丢過去一個安撫意味的眼神。過來的路上買家先生提出過要先試試藥的要求,畢竟是還沒有在市面上過明路的新型藥物,他覺得這點擔憂可以被理解——買家先生何等大方呢!隻是他從身邊另一個下屬手中接過盒子時不禁打了個冷戰:Tesca又在發什麼瘋?氣壓也太低了。
從買家先生的身後緩緩走出另一個年輕人,Tesca對他的臉陌生,但熟悉他的眼神。在幾乎被他遺忘的太久遠的最開始,他的生命裡還不曾隻有這個印證着他殺死了真正的同事和朋友的代号時,他也有過這樣的眼睛。本不該是這樣的,他想。
“試藥人是這位嗎?”Aperol的聲音很柔和,伴随着皮箱的金屬搭扣被打開的一聲輕響:“放輕松,你會喜歡它的。”
注射器被氣囊固定在盒子正中,裡面已有内容物。
“貨物裡提供注射和片劑兩種版本,注射起效更快…您不必擔心,我們對藥物的質量有絕對把握,它還有一個很詩意的名字——”
他輕輕握住年輕人遞來的手腕,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微不可聞的顫抖和手中不受控制緊繃的肌肉,他輕拍了下對方的臂彎,開始找靜脈的位置。就算下定怎麼樣的決心,其實還是不情願的吧?畢竟絕大多數非法藥物都有成瘾性…Aperol在心中感歎道,如果你也能像Tesca一樣好運就好了,等你有足夠的力量反抗,就不必如此了。當然,你可能還需要一定的意志力,藥物戒斷不比加了料的煙輕松。能走運攤上一個性格不錯的上司就更好了,我的靜脈注射技巧還是Margarita教的——
啪。
是Tesca抓住了他握着注射器的那隻手的手腕。
一種不可言說的恐懼襲擊了他。上一次産生如此強烈的不祥預感時,是Aperol得知自己要負責Tesca的藥物交易時,事後他發現這恐懼無甚必要,他和Tesca的合作相性居然說得上好。但是這一次、這一次,他想,恐怕不會這樣輕易地過去了——驗貨不是正常流程嗎?難道我做錯了哪一步嗎?到底是什麼?Tesca,為什麼?
他聽見Tesca說話,他的臨時搭檔、合作夥伴,打算請吃飯的對象,他說:
“給我,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