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

“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走了，我還有别的工作要忙。”

你又是什麼時候學會面不改色地說謊，還是最開始見面時你就是這樣？

說謊者微笑着被他沉默地目送離開，伊達從外套口袋中掏出通話狀态的手機。他本意是如果真的發生暴力沖突事件，至少有人能保留證據和趕來應對，沒想到因為自己一開始的謹慎，失去了剛才那個盤問的良機。沒有一句想知道的是他能問的。

“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屏幕上的“松田陣平”字樣随着傳出語音而閃爍。

“嗯。”

“如果是想殺警方的人的話，這家夥的行為從頭到尾都說不通。我有種某人在借屍還魂的即視感，想必班長你也有同樣的感覺。”

松田說：“派個人跟着他。”

“很難辦啊。”接着是萩原的聲音：“我們幾個都沒空，也不可能抓完全狀況外的人去跟。”

“而且，如果不是我們的話，恐怕很難分清他和五十岚本人吧？這樣的話中途換人也發現不了，跟丢是百分百發生的必然事件。”

伊達看了眼時間，沒想到這麼晚這兩人還在一起：“我會采集他在警視廳内留下的信息。”

“哈，”松田幹笑一聲，“我估計他是不會留下自己的指紋的。”

“想想也沒錯，”萩原跟着認可道，“如果有進食或飲水的話還有希望，但我也認為他不太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

“話說，”伊達說，“你們倆在做什麼？”

“我最近迷上了多人推理遊戲。”萩原對答如流：“如果班長你也感興趣的話，下次來和我們一起聯機？”

他知道萩原意有所指，很多話在電話裡也不好說，遂應承下來。等他回剛才對方在的辦公室一看，“五十岚”果然不見蹤影，連坐過的地方都打掃得很幹淨。

伊達看向五十岚小夜子的辦公桌，上面還放着娜塔莉送來的便當，打開一看，果然一口未動。啟動電腦，屏幕上是已經卡好的時間條，被放大的畫面中央，符合所有兇手指向條件的人就站在那裡。而便當盒的另一邊放着一份調查報告，上面的字迹很陌生，下面壓着的卷宗角标吻合連環兇案日期。

伊達航翻開一看，兇手在五年前的同一天犯下兇殺案并因精神疾病脫罪，其手段相當殘忍，是當時兇名赫赫的斬首殺人案。

被害者的名字是——

“五十岚陽（Igarasi Akira）。”他輕聲念出。

……

[你剛剛還堅持要留在那裡的，我看你也不怕被抓啊…望月？]

現在不趕快走的話一會就要真的被抓了，如果今天不是伊達航的話麻煩和樂子就都大了。

想要不被人抓住尾巴抵達安全屋真是困難，他再次确定掃尾工作已經做好，又讓Hakushu遠程協助修改監控錄像。

伊達航的角色面闆上有攜帶通話狀态的手機提示，電話那頭是誰他也能猜得到。他抽身時估計會有人嘗試跟他，甩掉他們不困難，也稱不上麻煩。可他依然心事沉重。

[警告：角色‘伊達航’的死亡率目前為95%]

雖然跟最開始比隻下降了三個百分點，但他已經摸到症結出在哪裡了。

[被抓到的話你就重開嘛，]系統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你當時也有這個打算啊。]

說得輕巧，花的又不是你的熵。望月太久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真叫伊達抓住馬腳，他懷疑自己能因為這件事被昭嘲笑到下周目。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道他就應該帶把槍進去被發現端倪就給自己來一下。

但他沒有。

他俯身額頭抵住手背，五指緩緩收攏直至指尖握得泛白。

今天全是敗筆，對方沒點破可能是大發慈悲。

[……你不高興嗎，望月？你的熵波動要變成一條直線了。]

我有什麼可高興的？

[因為你知道要怎麼降低伊達航的死亡率了？]

……但是他認出我了。

他閉上眼睛，一時沒有再言語或思考。因為他最清楚，這幾個人看到現在的他會受到怎麼樣的沖擊。借降谷零的一句話很适用：你要麼就讓望月良夜真的死去，要麼就把他還給我。

他本以為自己最差也能做到前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