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多,雲頌再度翻牆回到小區。
“沒事吧?”孔随趕緊給雲頌打開門。
房間燈光全開,亮如白晝。
這三個小時孔随捏着雲頌給的符一直在等雲頌回來,眼睛都不敢多眨一秒,唯恐一閉眼一睜眼就看見鬼的臉貼到他面前。
“我沒事。”雲頌将剩下半截的襯衫飄帶拉到前面,“但我的衣服受了很重的傷。”
孔随看過去:“……确實傷得很重。”
雲頌沮喪地摸了摸飄帶。
“那個鬼是不是已經被送走了?”孔随趕緊将跑偏的話題帶回來,委婉地問。
“還沒有。”雲頌放下飄帶,叮囑他,“明天你去買一些祭祀用品回來。”
“好!”孔随一口應下。
“陰陽相隔,但那個鬼因為吃了你的供奉與你産生了聯系,于是才想找你幫忙,而你的體質恰巧比較弱,受陰氣的影響也就比較明顯。”雲頌解釋完鬼的事情,提醒道,“你的魂火不旺,平常要注意鍛煉。”
“我每天上完班隻想死,根本不想動一點。”孔随抱怨,“就這還是沒當班主任,上一年我還當了班主任,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活得比孫子還低聲下氣。”
“下周,我還要講公開課!”
雲頌聽着孔随怨氣沖天、崩潰的呐喊,想了想說:“起碼也有個工作。”
“你安慰得我更想死了。”孔随心塞地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暴富啊。”
雲頌說:“去睡覺吧。”
孔随:“……”
在孔随進入卧室後,雲頌也進了房間。
在地上躺過後衣服都髒了,雲頌打算在睡覺前先沖個澡,順便給他的衣服治治傷。
拿上睡衣進入浴室,雲頌走向淋浴房時路過牆上貼着的鏡子。突然,他的腳步頓住。
雲頌扭頭看向鏡子。
鏡子裡的青年面容端正幹淨,眉眼格外精緻,面無表情時給人一種疏離冷淡感,但眉頭上的那顆小痣稍微中和了這種清冷氣質,讓他看起來不至于有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酷。
難道是他看花眼了?
剛才路過鏡子時雲頌有一瞬間在鏡子裡看到了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輪廓。
但現在再看鏡子,裡面的人就是他自己。
雲頌合上眼睛,自我檢查了一番,沒有任何陰氣殘留,身體健康,精神正常。
大概真的是他眼花。
雲頌走過鏡子,一顆一顆解開襯衫扣。
鏡子正對着淋浴,光滑的鏡面将青年的每一個動作都映照得一清二楚。
柔軟順滑的襯衫往下滑落時如同愛人輕柔的吻,先是吻過肩膀,然後是漂亮的肩胛骨,再一點點往下便是凹陷的腰窩和勁瘦的腰。
雲頌脫下來襯衫,又回頭看了眼鏡子。
青年身上的肌肉恰到好處,完全沒有過分虬紮,薄薄一層,線條流暢緊實。
赤着上身的青年朝鏡子走來。
修長的手指劃過眼前,眼底泛起淡淡金光,雲頌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讓他一直感到奇怪,甚至有種被偷窺感的鏡子。
鏡子沒有任何異常。
這就是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鏡子。
今天是怎麼了?
雲頌懷着疑惑離開鏡子前,将襯衫放到置物籃中。脫掉所有的衣服,他關上淋浴房的玻璃門,不放心地在玻璃門上貼了張符。
花灑噴下來水。
雲頌簡單地沖完澡出來,将符揭下。
洗漱結束,雲頌找出來針線,坐在床邊,開始認真地給自己的襯衫治療傷口。
剪去腐爛的地方,再重新鎖邊。
簡直完美!
雖然飄帶短了一截,但衣服恢複了美貌。
雲頌心情愉悅地放下針線,關燈睡覺。
不到兩分鐘,雲頌沉沉睡去。
昏暗的卧室内,突然出現星星點點的熒光,一道半透明的人影輪廓出現在床邊。
懷川垂眸注視着床上睡着的人。
一千多年了,原來他們不相見的日子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久到如今的場景像是一場夢。
沉默地注視良久,懷川伸出手,似乎想摸一摸雲頌的臉,中途卻轉了道,拿起一旁的夏涼被蓋到雲頌的肚子上。
不急,不能吵到他的阿頌睡覺。
但是人就在眼前,真的很難忍耐。
房間中的人影輪廓突然消散。
雲頌發現自己竟然在做夢!
從沉睡中醒來後的一百多年,雲頌做夢的次數一隻手就能夠數得出來,但每次都是噩夢,甚至是同一個噩夢,夢裡的他跪在地上,想抓住什麼卻總是抓空,委屈、憤怒、怨恨……各種情緒雜糅在一起,醒來的時候不是流了一臉的淚,就是胸口悶疼得喘不上氣。
但這次,雲頌沒有看到熟悉的場景。
可還是一個很奇怪的夢。
他似乎回到了一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