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啊。”孔随小心翼翼地從雲頌身後探出腦袋,發現異常。窗戶透着亮光,可向他們敞開的辦公室内裡卻是一片漆黑。
雲頌偏頭躲開孔随貼近說話時噴出來的氣息,看向另一側已經準備好進去的楊光。
楊光毫不猶豫地踏進辦公室。
雲頌收回視線,走在他身後。最後面的孔随見兩個人都進去了,看了眼空蕩冷清的走廊,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趕緊跟上去。
他們前腳剛踏進辦公室,後腳門就關上。
辦公室内一片漆黑,完全不可視物。
雲頌将桃木劍遞給孔随,讓他牽住。泛着金光的雙眼在辦公室内大緻掃了一圈。
辦公室的面積和教室一樣大,前後兩個門,辦公桌分布在靠窗兩側,雖然桌上有擋闆,但站着看時并不影響視線。
雲頌看見位于走廊窗戶邊的辦公桌前有一團正在蠕動的黑影,好像在進食。大概是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片刻後,黑影停止了進食的動作,轉動頭部,看向雲頌。
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張人臉。
人臉咧開沾着血的嘴,尖銳的牙齒上挂着血淋淋的肉絲。他癡癡地盯着雲頌的臉笑。
雲頌看到了辦公桌上的殘肢剩肉。
“我怎麼感覺有人在看我們。”孔随什麼都看不見,但感覺到了黑暗中藏着的目光。
雲頌:“嗯。”
黏膩膩的視線盯着雲頌的臉和身體,好像剛從下過雨的土裡鑽出來的蚯蚓,無數條蚯蚓爬向雲頌,要将雲頌裹起來拖進泥中。
雲頌松開桃木劍。
孔随感覺到突然消失的牽引力道,心裡瞬間驚慌無比:“雲頌,怎麼了?”
“拿着防身。”雲頌叮囑他,冷着臉正要走向黑影,一個比他更快的身形突然沖了上去,是進入辦公室後就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光。
雲頌眯了下眼睛,那團黑影在楊光靠近時慢慢變成了那位男老師的模樣,桌上的殘肢剩肉也變成了消失不見的劉豔霞。
漆黑的辦公室逐漸有了光線。
楊光沖到那團黑影前。
辦公室的光線徹底恢複正常。
“你做什麼!放開她!”楊光一把拉開老師圈着劉豔霞肩膀的手,将劉豔霞拉到自己身後完完全全地擋住,對老師怒目而視。
老師站了起來。
楊光在同齡人中算是瘦小的存在,他和劉豔霞兩個人在高大的老師面前就像是兩株剛剛抽出穗的小麥。在狂風暴雨前,試圖對抗的麥子看起來是如此的不自量力。
“發生什麼?”孔随剛能看見,看着眼前的情況一臉懵,但很快他就分辨出了情況。
毫不猶豫,孔随站到楊光身前。
“你們怎麼回事,我隻是教育劉豔霞同學好好學習,不信你問問她。”老師彎下腰笑眯眯地望向劉豔霞,“你說是不是,劉豔霞。”
劉豔霞抓着自己的衣服沒有回答。
“老師是不是在教育你好好學習?”老師不斷逼近,腰部已經抽長扭曲到一個非正常人的角度,“老師跟你說過的話都忘記了?”
“學習……我學你爺個錘子。”孔随一拳打過去,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按在桌子上,一拳又一拳地往他臉上招呼,“你做的什麼畜生事你自己心裡清楚,教育界裡出現你這樣一個敗類簡直是奇恥大辱。”
孔随氣得簡直想就這麼打死他。
但進入念境後,雲頌和孔随在念境中人看來都是初中生的模樣,因此,孔随很快就因力量懸殊被老師掀翻在地,桃木劍脫手。
“身為學生你們竟然敢對老師動手。”老師表情扭曲得五官都錯了位,“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們,你們這幾個壞學生。”
話音落下,孔随突然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奇妙的空間,楊光和劉豔霞都消失了。
他的身體變得無比僵硬,與此同時,他看向老師時竟然感覺到了深深的畏懼,心底生出想要乖乖聽話的念頭。
孔随轉動眼珠去找雲頌。
雲頌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和心理上的變化,隻不過沒有孔随受影響嚴重,四舍五入相當于沒有,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
“雲頌同學,老師很喜歡你,但你這次不聽話也需要受到懲罰。”老師率先來到雲頌面前,伸手去摸雲頌的臉。
孔随罵了一句:“你個畜生要幹什麼!”
“啊——”
一道凄厲的哀嚎聲響起,與此同時,還有物體落到地面上砸出來的聲響。
一條胳膊落到了孔随的視線裡。
孔随大腦一懵。
雲頌看着被斷去一條胳膊的老師,皺了皺眉。胳膊是在桃木劍出手前一秒斷的。
是誰?
一道熟悉的氣息突然出現在身後,雲頌心跳空了一拍,後知後覺地扭過頭。
“我等了你許久,你不來夢裡見我,我隻好來夢外找你。”懷川幾乎将雲頌半摟緊懷裡,擡起手摸了摸他的臉,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是老師剛剛想要觸碰的位置。
孔随看到這一幕,大腦徹底宕機。
雲頌撥開懷川的手,本來不想理會他這番話,但轉眼瞧見他委屈的表情,怎麼也挪不開眼神,不自覺地開口解釋:“我是打算處理好這個念境之後再去見你。”
“原來是這樣。”懷川心情轉好,但在看見斷掉手臂的老師後表情再度陰沉。
如此肮髒的手竟然妄圖觸碰他的阿頌。
讓他死掉好了。
輕輕阖眼,老師的身形怦然消散,仿佛突然紮破的氣球,隻不過沒有留下碎片。
老師消散後,孔随感覺自己的身體恢複了正常,楊光和劉豔霞再次出現。孔随第一時間看向雲頌,但視線不可避免地被站在雲頌身側的長發男人吸引走。
這是人能擁有的臉?
肯定是鬼,那種吸人精氣的鬼。
不然就是狐狸精。
狐狸精還摸了他兄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