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對雲頌比手語。
“謝謝你。”
意識更加清醒之後,她同樣想起了他是誰。雖然他們僅有幾面之緣,但是見過雲頌的人大概都不會輕易忘記他的模樣。
隻是她不太明白,這麼多年過去,為何雲頌還是年輕時的模樣,像是不會老去。
雲頌回答:“不客氣。”
怪物隻在晚上現身,雲頌回頭看向孔随他們三個:“你們三個和司機先回邱府,拿好我給你們的符,關上門貼到門後,日落之後不要出門,無論外面是誰叫門都别開。”
看着三人充滿“智慧”的眼神,他額外強調了一句:“即使是我也不能開。”
孔随和導遊雖然很想待在這裡,但自知會拖後腿還怕鬼,于是同意了這樣的安排。
兩人帶着張添添回去找司機。
雲頌和懷川在原地等待日落降臨。
雲頌從挎包中拿出一沓空白的符紙,又掏出毛筆、朱砂液和一個熊貓小碟子。
懷川見他走到哪裡都背着這個熊貓斜挎包,問道:“你現在喜歡熊貓?”
雲頌認真想了想,腦海裡跳出來懷川跟自己撒嬌的樣子。瞥了眼懷川的表情,他笑着回答:“我比較喜歡黏人的大貓。”
看見懷川的長發,頓了頓,補充道:“最好是長毛貓,摸起來毛茸茸的,比較舒服。”
這麼具體。
以前還隻有籠統的喜歡貓,現在已經變得這麼具體,是養過喜歡的寵物了嗎?
懷川又開始在心裡想是哪一隻貓讓他的阿頌這麼念念不忘,提到喜歡時就想起它。
他歎口氣。
罷了。
何必和一隻靈智未開的動物計較。
要讓阿頌知道了,必然笑話他小心眼。
“畫符需靜心,我不打擾你了。”懷川說。
雲頌剛剛暗戳戳地說完那樣一番意有所指的話,這會兒的心根本靜不下來。
他借着往小碟子中倒朱砂液的動作調整了一會兒自己的呼吸節奏,放空腦袋。
心情平靜下來之後,雲頌找了一塊幹淨平整的空地,面朝北方在地面攤開符紙。
提起筆,他閉上眼睛冥思了片刻。
懷川守在他的身側。
啞女也守着雲頌,但是她對懷川的存在感到莫名恐懼,于是,她遠遠地站在了懷川的斜對角。
雲頌摒棄雜念,目光聚精會神地看着手底下的符紙,沾着朱砂液的毛筆落下。
懷川看了一會兒,邁開長腿走到啞女面前。
随着他的走近,啞女安裝好的腦袋有些搖搖欲墜。她低着頭,用企圖多長點頭發的方式遮住身體,這樣對方可能就看不到自己了。
但顯然這個方法沒有奏效。
她聽到對方低沉的聲音。
“你和阿頌是如何認識的?”
懷川不想放過任何與雲頌相關的事情,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雲頌的所有,甚至想要雲頌在他眼中如一張白紙一樣一覽無遺,毫無秘密。
啞女比手語:“我們隻有過幾面之緣,我隻知道他是邱少爺的朋友,叫雲頌,是一位很厲害的道長,但沒有說過話,談不上認識。”
懷川點了下頭,餘光看了眼雲頌,意味深長地問:“他和邱慎良關系很好?”
啞女回想了一下,繼續打手語:“邱少爺的朋友很多,他和每個朋友的關系都不錯,所以他和雲道長的關系應該也很好。”
懷川想起雲頌的話,繼續問:“是不是還有一個人經常和他們兩個一起出行?”
“有的。”這次啞女回答得很快,在懷川話音落下後就比劃道,“另一個人叫張群先,是和邱少爺一起長大的朋友,兩個人一起在學校讀書,關系非常好。”
懷川應了聲,用手語比了一個謝謝。
啞女在他走後愣怔片刻,似乎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恐懼他,卻會對他知無不言。
懷川重新回到雲頌身側,旁觀他畫符。
雲頌體内充沛的靈力受到限制無法全部使用,這也導緻他畫出來的符的威力一同減小。
但是在限制之下,已經做到了最好。
懷川還算滿意地笑了笑。
雲頌聽見他的輕笑,最後一張符正好落筆完成。停下筆,他擡頭看向懷川。
懷川與他對視,輕挑了下眉。
雲頌倏地移開視線,逐漸昏暗下來的光線中,他耳朵尖上的薄紅和天空中的晚霞幾乎一個顔色,顯眼得讓人完全無法忽視。
“這裡的白天很短。”雲頌轉移話題。
“嗯。”懷川若無其事地蹲下來幫他一起收拾地上用過的東西,擦拭幹淨後放入熊貓挎包。
等新畫的符紙晾幹,太陽徹底落下。
明豔的晚霞散去,天空成為一塊深藍色的幕布,幕布下一切生物都寂靜無聲。
夜晚來了。
天與地之間的黑色如墨一般深重,雲頌和懷川隻有一步遠的距離,可是他卻無法看清懷川的臉,隻能看到一個隐隐約約的身影輪廓。
雲頌憑感覺伸出手,果然牽住了懷川朝他遞過來的手,兩隻手十指緊扣。
雲頌被懷川拉去了他的身邊。
白色的霧氣從地面蒸騰而起,缥缈的霧氣宛如一道道白色的鬼影。
鬼影憧憧之中,一雙雙紅色眼睛出現。
四面八方,無數雙眼睛盯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