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川将雲頌拉到自己身後,看向诘問的蕭萍。即使知道她并非有意苛責雲頌,而是心中的痛苦積壓太久想要發洩,但他依舊不悅。
“他不是神。”懷川冷聲說。
“我知道,他已經盡力了。”這句話是對蕭萍說的,但他看向的人卻是内疚中的雲頌。
雲頌垂下的眼睫顫抖了兩下,像蝴蝶破碎的翅膀。薄薄的眼皮掀起,他擡眼與懷川對視了片刻,細長的手指輕輕拉住懷川的衣袖。這個依賴的小動作讓懷川有了瞬間的失神。
“我想說句話。”導遊試探性地舉起胳膊。
大家的視線紛紛落到他身上,導遊頭一次感覺到了緊張,他給上面來的領導做講解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過:“我們的勝利跟神佛沒有絲毫關系,這是我們人類自己的努力。雖然我怕鬼,但我其實并不相信鬼神之說。”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當然,經曆過這麼一遭後,我現在是相信的。但是,我們為什麼要去在乎神在不在意我們,神不在意我們正好,因為這是我們人的世界。”
“神能翻雲覆雨,祂如果插手我們人的事情,我覺得那隻會帶來更大的災難。”導遊說完發現大家都看着他不說話,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躲到了孔随和張添添的身後。
“還有!”他突然又從張添添的腦袋上探出頭,“說不定那時候神也在對抗入侵的神。”
“我說完了。”導遊縮回腦袋。
氣氛有些安靜。
導遊左瞅瞅,右看看,手指戳了下孔随的後背,想讓他跳出來活躍一下氣氛。
孔随被他突然的戳戳吓了一跳,像條魚一樣彈跳了起來:“啊!有東西碰我!”
導遊的手指尴尬地伸在半空。
孔随看到了他的手,長籲一口氣。神情由害怕瞬間轉變為生氣,勒住他的脖子。
“你差點吓死我!”孔随咬牙切齒。
導遊認錯:“我不是故意的。”
他們兩個人一鬧,凝重的氣氛瞬間消失。
蕭萍抹去臉頰上的眼淚,看向雲頌:“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把怒氣發洩在你身上。”
她難以接受邱知衡的去世。
更難以接受自己沒能救下邱知衡。
死前的最後一秒她都在忏悔,祈求。
“知道她并非死于那場大火,而是為了更好的未來犧牲,這樣就可以了。”蕭萍說,“阿衡曾經對我說過,這樣的犧牲是她所願。她不怕死,她隻是害怕不能死得其所。”
“你的朋友說的沒錯,這裡是我們人的世界。”她笑了笑,“我已經沒有别的心願了。”
雲頌說:“我可以送你去投胎轉世。”
“投胎轉世……”蕭萍呢喃了一聲,片刻後,她輕輕搖了搖頭,“我死之前從未想過轉世投胎,縱使有來世,又與我何幹。我不想去轉世投胎,我想和阿衡在一起。”
雲頌知道她心意已決,并不強求。
“對不起。”蕭萍說,“再見。”
她的身形和念境一起逐漸破碎。
雲頌輕聲說:“再見。”
話音落下,蕭萍的身形散為點點星光,融入這人世間的一草一木。夏日吹來的一陣涼風,冬日飄落的一場雪花……皆有可能是她。
莫名的困意席卷而來,使人昏昏欲睡。
他們要從蕭萍的念境離開了。
雲頌沒有抗拒睡意,順從地閉上眼睛。
等他再度睜開眼,他看到的還是雲門大飯店的天花闆,這裡是他入住的那個房間。他在床上平躺着,腰間圈着一雙胳膊。
天還沒有亮,房間裡一片昏暗。
他扭頭看向緊緊圈住他的人。
懷川的眼睛還閉着,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的位置投下一片陰影,安靜得如同雕塑。
雲頌想,懷川大概還沒從分.身那裡回來。
回想起不久前懷川對自己說的話,他情不自禁地往懷川的懷裡貼了貼,像是一隻别扭傲嬌的小貓在尋找安全感,或者尋找安慰。
等了一會兒,懷川還沒有回來。
雲頌從他的胸口擡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皮膚毫無瑕疵,五官精緻漂亮,好像從哪個角度看都能令人沉迷進去。
看來他比未成年更需要防沉迷系統。
近距離看了會兒,雲頌的心裡實在癢癢,擡起手輕輕摸上那高挺的鼻梁。指腹順着鼻梁往下撫過,來到鼻尖,在鼻尖上點了點。指腹往下按了按鼻尖,挺翹的鼻尖塌下去。
雲頌笑了聲。
好呆啊,像個傻子。
玩了會兒可憐的鼻尖,雲頌的手指來到了懷川的嘴唇,描摹嘴唇的輪廓。
懷川的上唇略薄但唇峰明顯,唇珠非常飽滿,親過來的時候,唇珠的存在感很強。雲頌有時候會很想咬一口,但一直沒機會——他也不知道懷川這個人怎麼那麼會親,每次都會把他親得暈暈乎乎,幾乎要忘了自己是誰。
要不趁現在咬一口?
雲頌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屏住呼吸湊近。
兩片唇瓣輕輕碰觸到一起。
雲頌剛張開嘴,準備咬一口就跑,懷川突然睜開了眼睛,而且眼睛裡都是笑意。
雲頌心中一驚,但已經來不及撤退。
圈在他腰間的胳膊稍微用力,他就被抱到了懷川的身上,趴在他的懷裡。
懷川的舌吻了進來。
雲頌有點無可奈何地放棄了掙紮。
親就親了,反正他也挺舒服,再說了,他們師兄弟間親個嘴不是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