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慎良和張群先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雙膝跪地的孔随:“你……在做什麼?”
孔随雙手并用地爬起來,拍去膝蓋上的土,面不改色地說:“腿走累了,歇一歇。”
邱慎良和張群先沉默半晌。
孔随提醒:“别耽誤時間,繼續趕路。”
“下次想休息其實可以直接告訴我。”邱慎良覺得自己應該不是什麼兇神惡煞的人。
孔随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他催促:“知道了,快走吧。”
邱慎良繼續帶路,指了指左前方的一個密集村落:“前面那個村子就是福興村。”
張群先看了眼天色:“太陽快下山了,天黑不好走,我們在日落前抓緊時間趕到吧。”
他們加快了腳步。
雖然雙腿在行走,但孔随的腦子裡還在想雲頌的事情,想得眼神都有點呆滞了。
不知不覺中拐到雲頌身邊,孔随說:“你竟然是一百多歲的老爺爺了……”
老爺爺?
雲頌心想:我比你祖宗都大。
算了,這話說出來容易吓死孔随。
他頗為可惜地咽回去嘴邊的話。
懷川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笑了笑。
導遊接住話茬:“可是他看起來比你小很多。他像是大學生,你像是教了很多年書的老師,而且還是那種令家長放心的老師。”
孔随面無表情:“我剛從學校離職。”
導遊感受到了孔随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怨氣,感覺一點也不比念境中的鬼少。害怕自己被打,他三步并兩步走到邱慎良身邊跟他攀談,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孔随磨了磨後槽牙。
被導遊這麼一打岔,他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的震驚。其實導遊說的話也有幾分鬼道理,就算他知道了雲頌的年紀,可是看雲頌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地把他當同齡人。
一百多歲又怎麼了,就算是能當他祖宗的年齡,也不可能說不做朋友了。
孔随想明白後重新扔下大腦,不再思考。
趕在日落之前,他們到達福興村。
邱慎良和福興村的村長似乎很熟悉,村長見他們來,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并收拾出來了三間空房讓他們過夜。
房間裡,幾個人圍着桌子而坐。
“我就是在村長家撞了鬼。”邱慎良講起自己的遭遇時為了營造恐怖的氣氛,刻意壓低了聲音,“晚上我出來解手,在院子裡的井邊兒看到了一個長發女人,對着月亮用手梳頭。她的頭發垂在井裡面,濕漉漉的。”
孔随和導遊聚精會神地聽着。
雲頌說:“她是淹死在井中的水鬼,在尋找替死鬼,隻要靠近她就會被拖入井裡。”
孔随和導遊想到他們進院子時就路過了那口井,頓時生出後怕的感覺。
兩人動作默契地裹緊了衣服。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做了陽春面,你們嘗嘗。”村長慈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謝謝村長,您稍等,我來開門。”邱慎良朝門口走過去,正要開門,一把桃木劍橫在他的身前。劍身拍了下他的胸膛,看似很輕的力道,但邱慎良卻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邱慎良疑惑地看向雲頌。
“假的。”雲頌用劍鋒挑開了一點窗戶紙。
他們幾人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外面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見。
但破開的窗戶縫隙中卻能看到白色。
孔随和邱慎良慢慢湊近窗戶縫隙,探究這團顯眼的白色到底是什麼東西。
離窗戶還有一步遠的時候,那團白色突然有了動作,像人眨眼睛似的,眨了一下。
不對!這就是人的眼睛!
邱慎良和孔随反應過來,瞬間抱作一團。
“雲……雲頌。”兩人一起喊人。
雲頌不慌不忙地應聲:“還有别的呢。”
别的什麼?
邱慎良和孔随下意識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窗戶縫隙中露出來的那隻白色眼珠子逐漸離開。正要松口氣,突然一隻紅色的眼睛緊緊地貼上窗戶縫隙,目光充滿惡意。
“這又是什麼?!”兩人叫出聲。
孔随叫完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叫啊。
他明明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還跟這玩意兒打過很多次交道,該見怪不怪了才對。
都怪邱慎良這個膽小鬼帶偏了他。
他扭頭一看發現張群先更膽小,完全躲在了導遊的身後,雙手抓着導遊的衣服。
真是令人窒息的依靠方式。
“雲頌?”邱慎良向雲頌求助。
雲頌平淡地說:“紅眼睛。”
他語氣更加平淡地補充:“外面全是,沒見過這種景色的人可以出去欣賞欣賞。”
邱慎良:“……”
并不是很想出去。
不,是完全不想出去!
懷川笑着看了雲頌一眼:“在屋裡待着會更安全一些,任何人叫門都不能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