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喜道:“怪物沒有了。”
雲頌擡頭看了眼出現月亮的夜空,在上一段念境的回憶之中,他隻毀掉了一顆眼球,但是現在,剩下的那顆眼球也不見了。
懷川和他一起擡頭望月:“九道天雷降下整個念境都将不複存在,何況那些東西。”
雲頌愣了愣。
懷川說:“進去吧。”
雲頌收回視線,進入教堂裡面。
“我們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飯菜,去餐廳吃飯吧。”等人都到齊後,女人領着他們前往餐廳。
離餐廳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雲頌就聽見了從餐廳方向傳來了嘈雜的說話聲。
進到餐廳裡面後,裡面果然擠滿了人。
“去那邊打飯就可以,吃多少打多少,不要浪費。”女人交代完,就離開去忙自己的事。
雖然累了一天,但念境中的食物他們都不能吃,于是,洗幹淨手之後,他們便找了個空閑的位置坐下休息。
“你們看到張群先了嗎?”孔随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身影,但一無所獲。
導遊說:“他還沒有回來吧。”
“有可能。”但孔随沒有放棄尋找。
突然,他看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
“邱知衡!”孔随驚喜地喊出聲。不遠處的邱知衡聽到有人喊自己,于是扭頭看來。
看到雲頌,邱知衡的眼睛一亮,從人群中擠過來:“雲道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雲頌說:“和你一樣。”
邱知衡想起那些死去的人,見到雲頌的喜悅瞬間被憂傷沖淡。她看了眼自己指甲縫中仍沒有清洗幹淨的泥土,仿佛又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徒勞地說了一句:“希望他們都能入土為安。”
想起來什麼,她停止了感傷。
“雲道長,我這裡有些照片,能夠拜托你保存嗎?”她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
孔随和導遊立即站到她兩側,遮擋住她的動作,隻見她從懷裡拿出來一個信封。
“這些是我偷偷拍攝的照片,還有别人交給我的照片,我不敢留下太多,隻留了重要的幾張,裡面記錄了他們對我們的暴行。我本來打算交給群先哥保存,但沒想到還能再遇見你,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交給你最妥當,畢竟你這麼厲害。”邱知衡說,“世界應該知道我們遭遇了什麼,若某一日審判到來,這些都是他們的罪證,鐵證如山。”
雲頌收下:“我會好好保存。”
“謝謝您。”邱知衡說。
雲頌搖了搖頭。
有人喊邱知衡去幫忙,邱知衡說:“不好意思雲道長,等我忙完,我們再叙舊。”
雲頌說:“你忙。”
邱知衡風風火火地離開,向後飛揚起來的衣擺像是一隻揮動翅膀的白色鳥兒。
雲頌将裝照片的信封放入挎包裡。
在餐廳等待了一個多小時,其他吃飯的人都陸續離開之後,張群先那隊人進入餐廳。
此時餐廳中隻剩下雲頌和懷川他們四個。
張群先一眼便看到了雲頌。
他和身邊的隊友交代了幾句,然後朝雲頌走來,途中他在衣服上擦幹淨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孔随總覺得這個張群先和之前兩段回憶中的張群先不太一樣,好像是眼神和表情,這個張群先的眼中充滿了悲傷和滄桑,就好像他已經很老很老了。
雲頌語氣尋常地說:“你回來了。”
張群先回答:“嗯,回來了。”
孔随覺得氛圍有點奇怪,突然,他發現張群先看了眼自己,眼神像是透過他看到了什麼人,不自覺就流露出懷念之情。
孔随茫然地撓了撓頭。
但是張群先并沒有解答他的疑惑,而是移開目光,再度看向了雲頌。
“張添添。”雲頌喊了一聲。
“哪兒?”孔随和導遊不約而同地回頭,但是偌大的餐廳根本就沒有張添添那個小屁孩的身影,兩人一頭霧水地對視了眼。
雲頌問:“怎麼給自己起了這個名字?”
孔随和導遊這才意識到雲頌竟然是在和張群先說話,張添添也是叫的張群先。
張群先笑着說:“我還是乞丐的時候,面館的老闆娘給我取的小名。當乞丐的日子比較難堪,我就沒好意思告訴你們太多。”
“你是張添添?!”孔随震驚。
導遊也一臉震驚。
張群先說:“是我。”
“你和張添添怎麼會是同一個人?你們長得根本就不像。”孔随喃喃自語,“而且,張添添可是一開始就跟着雲頌進入念境了。”
“這樣呢?”張添添的聲音響起。
孔随看過去,發現站在眼前的張群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張添添那個臭小子。
親眼看到大變活人,孔随如果說沒有被吓到是假的:“你……你們竟然真的是一個人!”
張群先變了回來:“嗯。”
“你别變了。”孔随決定先趴下來緩一緩。
“我可能也需要緩緩。”導遊也閉上眼睛。
張群先無奈得想笑,他扭頭看向雲頌,兩人對視一眼,都揚起了嘴角。
從前的種種,好像都融進了相視一笑中。
張群先說:“對不起。”
因為他的懦弱膽怯、自責愧疚,他推開了關心他的朋友,他們漸行漸遠。
但是雲頌搖了搖頭說:“沒關系。”
與那些快樂的日子相比,痛苦總是不值一提。所以,雲頌可以坦然地說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