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最棒的小孩,以後一定也會成為最厲害的大人。
——《公子宜修》
“公子曦,你的小武子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容你考慮了。”燕枝如鬼魅般的聲音響在逼仄的地牢之中,好似帶着回音。
季程曦心中一凜。
燕枝連他叫武一鳴“小武子”的事都已經知曉,他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于是,他深呼一口氣,強硬道:“讓你的人住手,否則你什麼都别想得到。”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那物件對燕枝來說很重要,并且對方迫切地想要得到。
關于五色翎,他所知道的不多。
隻知那是早年間有一位高僧獻給父皇的,稱能佑大奉皇子安然成長。是以,五位皇子出世後,父皇每人皆賜予了五色翎。
朝野上下都認為奉帝的第六子必定是位公主,畢竟有高僧的話在先,可誰都沒料到竟是位皇子。
高僧的話隻說對了一半。
五位皇子的确都安然成長了,可六皇子早早就夭折了。
六弟一出事,有大臣上書,稱當年那位高僧乃妖僧,否則為何隻贈予五色翎,倘若多一色,或許六皇子就不至于遭此橫禍。
此言論獲得不少臣子的擁護,甚至流傳到了民間,也對那位高僧有了各種各樣的揣測,總之都不是一些好聽的。
但那高僧早已不知雲遊至何處,此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究竟五色翎藏着什麼秘密……季程曦直到這幾日,才嚴肅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結合他們一路上屢次遇襲,以及大哥的早逝,他最終得出一個駭人的猜測:有神秘人要奪取五色翎,并對大奉的皇子趕盡殺絕。
至于燕枝背後之人究竟要五色翎做什麼,他無從得知,問自然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季程曦沒打算問,而是與之談起了條件:“我有三個要求。”
燕枝十分大方:“别說三個,十個我都答應。”
反正不管季程曦提出什麼要求,最後都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死。
大奉的五位皇子,誰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包括水冥在跟的那位。
隻要水冥稍有差池,他便能一擊緻命。
在他多年的謀劃之下,他的人早已遍布所有皇子身邊。
見燕枝如此爽快,季程曦反倒有些躊躇。他深知和魔鬼談條件無異于異想天開,可他仍舊想試試。
“第一,給小武子找位郎中。”季程曦緩緩地說出自己的第一個要求。
“來人,傳郎中。”燕枝揚聲道。
“第二,放小武子離開。”這是季程曦能夠為武一鳴做的唯一的事了。
“自是公子曦說了啥。”燕枝一副“我說話算話”的模樣,“第三個要求呢?”
“第三——”季程曦頓了頓才繼續說,“我要回京都見我大皇兄最後一面。”
他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提出這個要求的。
一開始,他生怕自己前往白王府會為同在那裡的皇兄皇弟帶來殺身之禍,可轉念一想,皇城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況且燕枝的人馬定然也有所安排,不是他不回去就會撤離的。
思來想去,他認為此行無險。
聽到季程曦這個要求,燕枝笑了:“公子曦好膽色。”
他倒是不曾想過,看起來白白嫩嫩稚氣未脫的五皇子會提出這麼一個危險的要求來:“公子曦就不怕我的人潛入白王府,将你們皇室之人殺個片甲不留嗎?”
“怕,怎麼不怕?”季程曦誠實道,“但怕我也要見大皇兄最後一面。”
“如你所願。”燕枝冷笑一聲便拂袖而去。
武一鳴也在空茕的攙扶下離開了地牢。
離去前,近乎昏迷的武一鳴費力地睜開眼睛,目光輕輕地落在季程曦身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季程曦眼神裡都是擔憂,不過也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這個相識不過數天卻相見恨晚的摯友能夠安然無恙。
昭陽殿。
季安南已經将自己關在庖屋裡好些天了。
自得知季遇薨逝起,他就一個人進了庖屋,這一進,而今已經是第三天了,他再也沒出來過。
除了守在門口的倉疏偶爾能夠和他說上兩句話,誰也進不得身。
而季安南說的多半是自己需要什麼食材和什麼香料,除此,再無别的。
哪怕是與他感情極好的容妃前來探視,他都一概閉門不見。
這幾日裡,倉疏主要負責傳話和貼身保護季安南,另一名侍衛阿諾則跑前跑後替主子尋來他所需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