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閃身躍去大雄寶殿外。
一個人高馬大的黑影不知從何處掠來,一身夜行衣,在殿外旋風一般地挪閃,手中一顆流星錘,掄得風聲飒飒。
來上香的香客見狀全驚慌避開,推搡在一起欲躲進殿内。
顧止身輕如燕,薄薄的一柄劍旋開,一瞬竟然淩空突刺數十招,黑影白衣間劍光片片,夾着落英,交織如飛花碎玉。
那黑影被顧止一陣劍光削得無法近前,忽然腕上一麻,流星錘脫手而出,砸在青石闆上,發出一聲巨響。
顧止長劍斜指,語氣卻依舊溫和:“閣下是何人,何苦來戰?”
那黑衣人不語,轉身繞到不遠處的石獅子之後,隔着石獅與他對峙。
顧止卻将長劍入了鞘:“佛法重地,怎好在此處大動幹戈。倘若閣下當真欲取我性命,不如——”
話未及說完,那黑衣人蹲下去,雙手抱住了那敦實的石獅子,猛然發力,一陣猛獸般的低吼,竟将石獅子高高舉起,直朝顧止砸去。
“豎子,接招!”
顧止見狀也吃了一驚,後撤兩步,躍上了空中挂着的七彩經幡。
那石獅沉重無比,殿外的香客從未想過有一天這竟然也是可以抛得起的,紛紛尖叫躲避。
黑衣人見一個不中,竟複将那石獅子抱起,一聲低吼,原地轉着掄了兩圈,猛然再擲。
石獅的影子劃成一條弧,影下的人群慌亂推搡着躲,經幡上的顧止卻不閃不挪,長劍從容出鞘,劍光一閃,将那石獅,輕描淡寫地挑在劍尖。
劍身微彎。
腳下的經幡,不過下降了半寸。
南瓊霜看得心驚。
那就是天山派密不外傳的化功,四兩撥動千斤,常人難得一見。
如今見了,卻也不敢置信。
這種功夫,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經幡上,顧止剛欲再開口,忽然遠處竄來一根遊蛇般的細鎖鍊,嘩啦作響纏上劍身,将他的雪淵劍猛然一扯。
顧止眉梢一挑,手腕翻轉,鎖鍊瞬間繃直。
下一瞬,石獅轟然墜地,砸在地上碎為兩塊。鎖鍊另一端的人卻如遭重擊,彎着身子跪下了身,覆着黑布的嘴裡猛地噴出大股鮮血。
顧止輕歎一聲,“禮佛之地,我本不願見血的。”
說完,在缤紛飄揚的七彩經幡中躍動,劍光所至,割斷幾根經幡。
顧止慢條斯理地将劍身上的彎鎖拆下來,一端系在經幡上,再一垂眸,地上的黑衣人已經又掄起了流星錘。
他冷冷道,“再戰無益。”将彎鎖轉了幾轉,朝着黑衣人擲去。
彎鎖與掄出殘影的流星錘頓時攪在一起,長長的經幡劈頭蓋臉地旋轉着,卷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氣急敗壞地大叫,依然撥轉不開,掙紮間,經幡反而如靈蛇般越纏越緊。
纏到最後,他仿佛一隻七彩斑斓的繭,踉跄幾步跌在地上。
顧止腳尖輕點,衣角微浮着緩緩落地,一面将劍收入鞘。
忽然,又有四五個身影,自殿後踩着房瓦疾躍上來,圍着顧止合成一圈,落了地,刀劍齊指。
衆人中間,顧止輕歎一聲,告誡自己,“佛門之内,不論如何不能大開殺戒。”
說完,他阖目,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眼的時候,目光似刀,一字一句道:
“諸位,對不住了。”
言畢,忽然長發翻飛,他半跪在地,手掌猛然在地上一按。
在場諸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忽然所有黑衣人被齊齊掀翻數尺,狼狽落地,動彈不得。
顧止緩緩站起,衣袂無風自動,周身氣勁如潮水般退去,地面竟以他為圓點,四散裂開。
南瓊霜看着,深深吸了一口氣。
從前她應對的那些人,即便身份暴露,千鈞一發之際也不是不可用武強取。
但對顧止,她連這條路都沒有。
硬碰硬,死的隻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