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
兩個字,說得南瓊霜笑意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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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天山腳下,卻已經有人在山門前候着。
是宋瑤潔,天山派大師姐。
南瓊霜在顧止懷裡裝暈,已經裝了快半個時辰。聽見冷冽柔和的女聲,睜開了眼。
“懷瑾,你回來了。”
清冷的嗓音,卻壓抑着許多喜不自勝。
“師姐,怎麼好勞煩你在山門等我,快進去。”
南瓊霜聽着這一番對話,心裡覺出一絲滋味,不免仔細看了看對面的女人。
生得冷清中正,身子瘦削颀長,單薄又堅韌的身子,規規矩矩地穿着天山派弟子的雪色長衣。
衣裳太輕盈,走起來,整個人仿佛被帷紗罩了滿身。
帶着些仙人之姿。
她心念一轉,手有意拂亂了顧止的領口,很緊張似的道:“公子,快放我下來……”
顧止聞言,垂眸溫柔問:“怎麼了?”
她嗫嚅着,假裝惶恐,一手勾着顧止的脖子,特意把嗓子捏得既嬌又怯:“放我下來行禮。我怎可……”
顧止擡頭解釋:“師姐,我從山下帶回來一個女子。因路上遇着刺客,我出手波及了這位姑娘,心中有愧,故将她帶上山來解毒。是幼紅春。”
宋瑤潔從最初見她,便覺她在顧止懷裡分外紮眼,如今被顧止道出原委,倒也不好阻攔,點頭道:“既中了毒,也無需行禮了,先上山歇着吧。”
顧止微微颔首,抱着南瓊霜,大踏步進了山門。
南瓊霜在顧止懷裡,繞着他的頭發絲,微微一笑。
說要行禮,不過是為試探這位大師姐和少掌門的關系。
倘若大師姐已經近水樓台先得月,那她這次的任務恐怕要麻煩許多。
不過,看起來,顧止似乎無意在這位大師姐面前,遮掩對她的關心。
大師姐麼,聽語氣,倒似乎是對顧止有意——她甚至巴巴地在山門前等。
既然少掌門對大師姐無意……事情就好辦了。
她啜泣着轉過頭去,那點距離剛好足夠她湊近他耳畔又不緻冒犯,絞着手帕,有意無意,吐氣如蘭。
“公子,師姐是很嚴厲的人嗎?”
顧止隻覺一股馥郁芬芳撲面:“瑤潔确乎嚴厲一些。怎麼?”
她淚眼盈盈,帕子咬在紅唇間,怯生生地,看着他。
像朵即将零落于風雪的水仙花。
弱者的眼淚,是專殺君子的毒。
顧止眼神凝滞一瞬。
她低泣着:
“師姐似乎不太喜歡我。她瞧我那個眼神……好可怕。”
“瑤潔人并不壞。”他餘光回瞥了宋瑤潔一下,“但有時确乎是過分挑剔了。不必擔心,她是明事理的。”
明事理?
帕子掩着的唇角勾了半寸,她蹙着眉道,“倘若我什麼地方惹了師姐不悅,公子可替我辯白一二嗎?”
“自然,楚姑娘是客。”
她心裡笑開,面上含淚低眉,“謝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