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輕歎了口氣,像是有幾分無奈,她抽了張紙巾,遞給眼前的人。
梁含靈慢半拍擡頭:“你一定覺得我很蠢吧。”
江凝掃了她一眼,把紙巾塞進她的手中,語氣淡淡:“你知道就好。”
“可他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梁含靈垂眸盯着鞋面,似在回憶什麼。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媽媽帶走了弟弟,我哭着問她為什麼,她說她養不起兩個孩子,我是女孩,将來遲早是要嫁人的,留不住,所以我就跟了爸爸。”
“後來他失業,整天待在家裡,喝了酒就打我,我給媽媽打電話她卻說弟弟生病了,沒空來看我。再後來,我就跑出來了,遇到了黃易,他給我買好看的衣服,帶我去吃很貴的飯。我以為老天終于眷顧我了,結果到頭來,我什麼都不是。”
…
江凝沒接話,拉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旁的扇子給自己扇風,等到她說完才停了手裡的動作。
“比我預期的好點,我還以為你這個戀愛腦會不離不棄呢。”
梁含靈剛控制好的情緒,聽到這句話,嘴角一撇,又哭了出來。
她聲音尖,刺得江凝的耳朵犯疼,遂不耐皺眉:“收,别哭了。”
梁含靈止了音,肩膀還一抽一抽地顫着。
江凝擡頭,正巧看到楊星星從遠處走來,沖她指了指手腕,意思是快到拍攝時間了。
她把手裡的風扇放回原位,剛起身寬大的袖子口就被梁含靈拉住了,她哭得通紅的眼睛,眼角的淚欲落未落。
“既然不甘心,那就從頭再來,靠自己再走一遍。”
說着,江凝扯回袖子,下颚輕擡,“趁熱吃,一會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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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天來得又急又快,熱浪洶湧襲來,整個劇組就像是一個巨型的蒸籠。
明天天氣預報會有台風,劇組這麼多道具和設備經不起賭,所以這兩天戲份排得滿些,不過明後兩天有台風假,至于休到什麼時候,就看台風什麼時候走。
江凝不耐冷也不耐熱,一下戲就跑房車裡,隻有十足的冷氣可以緩解她裡三層外三層的悶熱服裝。
許是她那天的話起了作用,梁含靈比以前認真多了,拍戲也沒有再遲到過,就是出場率有點太高了,時常在江凝面前晃悠,不是請教演技,就是找各種理由蹭她的冷氣。
唯一沒改就是那股耀武揚威的得瑟勁,之前是仗着黃易給的後台,現在是化身江凝的小尾巴,走哪跟哪,就差接手楊星星的活了。
中場休息,工作人員一轟跑上去,補妝的補妝,理妝發的理妝發,楊星星端着水杯在一旁候着,梁含靈手裡沒東西,但也在一旁站着。
就在幾人把江凝圍成一圈時,監視器那不知何時多了道身影。
導演愣了好一會,趕忙摘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機,試探道:“白導?”
白宴輕點了下頭,雙手背在身後,一副領導視察的模樣,“在忙呢。”
導演随手把椅子上的東西拿開,空出一個位子,客氣道:“馬上拍了,要不你一起看看?”
白宴在導演圈還是有不小的名氣的,特别是他十八歲就拍出了在國際賽事上獲獎的作品,回國後更是一舉拿下業内頗具含金量的最佳導演獎,成為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
僅管如此,他流傳在外的資料卻是少之又少,要不是他有幸和白宴合作過,還真不一定能認出眼前的人,沒準就把他當作閑雜人等給請出去了。
白宴也不客氣,瞄了眼被一圈人圍住的江凝,直接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整理好後,工作人員便撤了,場記打闆,準備開拍。
導演讓出了主位,第一次在工作的時候頻繁走神,想讓身旁的人給建議,又怕他給建議。
倒是白宴神情嚴肅,目不轉睛地盯着監視器。
“咔——”
一聲令下,上午的戲份宣告結束。
“白導,你……”導演第一時間摘了耳機,不料扭頭時,身旁的已經不見了。
江凝正往導演的棚子走,想看畫面,擡頭就撞上迎面走來的白宴。
有些許錯愕,她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白宴揚了下下巴,一副讓江凝猜的得意模樣。
沒空理會,江凝繞開他往導演那走,确定拍攝畫面無誤後,她才往房車走。
身旁的人緊随其後,邊走邊說道:“你快猜啊。”
還能是什麼原因,江凝無語:“你父母又……”
“沒錯!”不等她說完,白宴出聲打斷,得瑟道,“我就知道我爸媽是愛我的,他們怎們舍得我沒錢呢。”
江凝朝他攤手,“那你把住酒店的錢還我。”
“你也太小氣了吧,這點錢也要讨回來,虧我還跋山涉水來劇組找你玩。”
就他住的酒店到劇組根本用不上“跋山涉水”這四個字,算了,跟他這個老外解釋不清楚。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無聊?”江凝無情揭穿。
“江凝,你這麼說就很過分了。”白宴一雙藍眸瞪得大大的,然後“咻”的一下,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小本子,“虧我還帶了這個和你分享。”
江凝一眼便知道那是他下部電影的初稿,不料剛想湊近看,他就跟防賊一樣,快速收了起來。
“德性。”
楊星星正好來送午餐,江凝白了白宴一眼,把其中一份遞給他。
劇組的盒飯是外包的,吃什麼完全取決于廚師做什麼,不接受點單,所以味道和菜品都屬于開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