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哥兒。”
看見清雅進房間去換衣服,王紅霞朝着遊策招招手:“你今天看着,覺得他們是什麼原因沒成的?”
雖然有自己的猜測,但是女人嘛,總喜歡八卦。
“他們也沒說幾句話。”遊策隻把自己看到的現象告訴了王紅霞。
“哦,清雅喜歡話多的。”王紅霞恍然大悟。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二兒子的性格,不由得點點頭。
“遊志就是這樣,幽默開朗,經常能逗她笑。看來清雅是喜歡這種性格的男同志?”
王紅霞覺得她有了新方向。
但是……為啥覺得自己大兒子的臉又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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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邬清雅抱着遊聰認字。
聰哥兒就像他名字一樣,真的很聰明,現在已經能夠認識一百多個字了。
但因為年紀還不大,說話不連貫,最近邬清雅都給聰哥兒讀兒歌。
她聲音柔和秀美,音韻又好聽,不一會兒聰哥兒就伴着兒歌睡着了。
邬清雅給孩子掖好被角,看着那張酷似遊志的小臉,她不由得又有些心酸。
要是遊志沒死就好了。
要是他沒有死,她不用操心改嫁,隻要在家裡帶着孩子,侍奉公婆,好好等他就行了。
她不由得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心裡回憶起遊志對她的好,躺在床上,過了許久才睡着。
但她卻睡得并不安穩。
她做了個夢,夢見了一座大宅院。
大宅院裡的人進進出出,人聲鼎沸,數不清的高檔家具被拉到了門外。
先是水晶做的吊燈,然後羽毛裝飾的床帳,來自歐美的油畫以及各種讓她眼花缭亂的裝飾品都像是流水似的運了進去。
一個漂亮的小姐款款從一輛“紅旗牌”的汽車上下來。
她看不清模樣,但跟在她身後那個身型她卻化成灰也認得。
那不是遊志嗎?
邬清雅睜大眼,看見他扶着那小姐的手,同她說說笑笑,一同邁入了那宅院之中。
邬清雅猛地睜開眼。
她徑直坐起來,劇烈喘息着,直到冷空氣侵入肺腑,讓她渾身浸透涼意,她才從那噩夢中驚醒過來。
一切情景逐漸變得模糊,隻有他們托着的手,仿佛在她眼前一般,栩栩如生。
夜已經深了,邬清雅不願驚動任何人,但她實在被這夢吓了一大跳,心神不甯,想喝點什麼壓一下。
于是到堂屋的茶壺裡倒水。
茶壺是空的,倒不出來。
邬清雅拿了一個茶杯,摸索着來到廚房,抖抖索索地舀了一大勺山泉水。
“誰在那裡?”她聽到一聲低喝,門外閃過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了她,将她雙手反剪到身後。
“啊!”邬清雅低呼了一聲,茶杯滾落下去,掉在地上。
邬清雅出來得急,也沒開燈,剛她一系列動作窸窸窣窣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有了袁子安的前車之鑒,遊策格外警醒,于是今天出手便十分利落,想着先把賊人擒住再說,卻沒想到入手之處一片柔軟。
就着月光,他看到邬清雅細膩的脖頸,和含着淚光呼痛的眼眸。
遊策呼吸一滞,他趕緊将清雅放開。
但傷害已經造成,水杯潑濕了她大半衣服不說,手腕處也有着明顯的紅痕。
“清雅,你沒事吧?”這是遊策第一次喊出口這個稱呼,他似乎很是懊惱。
水杯剛剛被打翻,涼水潑在邬清雅的身上,浸濕了一大片衣襟。
邬清雅擡起頭,遊策看她的目光關切,在夜色掩映下,輪廓顯得更加柔和,和他弟弟竟然有五六分相似。
邬清雅剛做了那樣一個夢,再看見面前這位大伯哥,不由得有些恍惚。
她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放在他臉上,一點一點感受着他面龐的溫度。
遊策瞬間便僵住了手腳,他一開始心跳急劇加快,但對上邬清雅茫然放空的眼神,沸騰的熱血一下便冷靜了下來。
她在透過自己思念誰?
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遊策的唇邊湧上苦澀,但他卻隻能将這苦果獨自咽下。
他喉結微微動了動,但就是這微小的顫動,讓邬清雅逐漸回過神來。
她慢慢收回手,但目光卻依舊沒有從遊策臉上移開。
她細細打量着自己的這位大伯哥。
正是他将這個噩耗帶給自己的。
出于對他的信任,家裡人都沒有懷疑過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但這個噩夢終究是把邬清雅的心理防線撬開了一道縫隙。
畢竟,她見到的隻是衣冠冢,并沒有親眼看見他的屍身。
她忍不住問出懸浮在自己心底良久的疑問,輕聲道:“遊志,他是真的去世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