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那段時間許鳴玉辭去了工作,她回到了東南亞,躺在老家的床上準備安詳的度過餘下的日子,她沒有幻想能夠逃離病魔,許鳴玉甚至出現了幻覺,生命的最後三個月裡,她頻繁聆聽到佛像裡傳來的低語,那可不是什麼禱告的祝詞,而是來自地獄的死亡宣告。
第一個月,她發現自己不僅僅開始咳血,甚至開始咳出内髒組織。
第二個月,皮肉潰爛,床單被血肉淤透,她清醒的感知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疼痛越烈她愈發清醒,頭發連着頭皮大塊掉落,最後她全身隻有心髒和眼珠子在活動,整個人如同一條剝了皮的骨架。
最後一個月,蛆蟲爬滿了她全身,她已經無法動彈,如果天神能聽到她的心聲,一定會聽見她在不斷的呓語——讓我死讓我死讓我死。
她在一個早晨停止了呼吸,沒有人發現這個荒村多了一具屍體,歲月風幹了一切,十年後,挂在屍體上的佛像掉到地面後碎開,裡面不明生物的血液自發的流向許鳴玉的殘骸。
24小時後,這間危樓迎來了第十年的春天。
搖搖欲墜的木門被推開,複又倒在地上摔成幾半,許鳴玉臉色慘白,雙頰凹陷,她複活了,但她知道她再也不是從前的許鳴玉了,她雙眼無神地望着門外的一切,重新适應人的身體。
她身體内的骨骼變成了玉,她的皮膚呈現出玉的光澤,而那塊玉變成了她的眼珠,從此她看這個世界都多了一絲玉的冰冷。
宋祈回到了現實世界,剛剛她通過許鳴玉的眼睛看到了關于許鳴玉的過往。
她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這也太殘忍了吧!
照這麼說,許鳴玉發動的覺醒能力也和玉有關,那是一種近似核輻射的能量,能讓短距離内的人受到輻射,從而失去思考能力。
宋祈猜測輻射隻是導緻許鳴玉死亡的間接原因,一小塊玉石具備的輻射量不足以殺死一個人,玉是在海嘯席卷陸地後才出現了輻射,難道是玉接觸了什麼東西才導緻輻射量大大增加?
血,玉裡面的血,還有佛像裡傳出的低語,這才是導緻她死亡的直接原因。
許鳴玉嘴唇蒼白,小口啜飲熱水,臉色慢慢恢複後說道:
“這下夠誠意了嗎,你這個冷漠無情的壞女人,我不會原諒你….工傷,這是工傷…..”
宋祈表示很抱歉。
“這隻是我們對盟友最基本的表示,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宋祈好死不死的又問了一句:“差點漏了你,你的感染源是什麼?”
陸聞筝表情瞬時僵住,宋祈很識趣地開口:“不用太麻煩,回顧一些痛苦的記憶于我們雙方而言都不太愉快,你隻需要給我看看你的本體就行。”
陸聞筝凝神聚氣,很快病房的光線暗了下去,宋祈聽到了海風的聲音,如果眼前的場景不是醫院,她甚至懷疑自己來到了海邊。
潔白的天花闆上凝聚出了一個影子。
影子的外形介于海豚和鲨魚之間,身長在六米左右,影子周圍跟随了幾道類似海浪的波紋,随着波紋蕩漾開,幾聲尖嘯開始從天花闆向四方擴散。
宋祈耳膜震蕩,杯子裡的水也泛起了漣漪,輸液架開始晃動,風席卷着病房裡的陳設,宋祈所在的病床不受控制地偏移,陸聞筝伸手控制住,皮膚表面凸起大大小小的血管。
海豚的影子淡去,陽光重新照了進來。
宋祈抹掉鼻血:“你的覺醒能力是聲音嗎?”
“是的,我在生前是一名古筝老師,海嘯發生的時候,我為了救下我最心愛的古筝,被一隻海豚感染力,算了,說這些有點多餘,不過我還是高估了你對覺醒能力的屏蔽能力,是融合地還不夠嗎?連檢測器都不能探測到你的感染源,不至于連我的覺醒能力都抵禦不住。”
許鳴玉說道:“她的覺醒能力還沒有開發,說不定天賦比你我還要強上數倍,你的自愈能力很強,往日我們的同伴在覺醒前就會死在狩獵者的手裡,你很幸運。”
說這話的時候許鳴玉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豔羨。
宋祈問:“狩獵者是指審判中心的人嗎?”
“沒錯,差點忘了跟你介紹,不熟悉一下敵人怎麼能百戰百勝。”許鳴玉轉身用手滑動面闆。
“你是想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吧”
許鳴玉微微一笑:“我的中文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