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群體效應下會主動降智,和大型養殖場裡的豬群一樣,從出生到死的那一刻都隻顧着埋頭吃着槽裡的食物,他們以為隻要聽到神的腳步聲,就會有食物投遞下來。
就這樣一代又一代,麻木地繁衍,一直不為所動,直到有一天,其中的一隻豬擡起了頭,發現禁锢它們的規則根本不是神,而是一道矮到不能再矮的圍牆。
這隻豬它覺醒了!
李斯禾的表情就跟吃了蒼蠅一樣抽了抽,她大概明白了江瑞川想要表達什麼,她視線從夏威夷身上掃過,眼神極其赤裸,從前她隻需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藏在人群裡的異種。
她不相信自己看走眼了。
海龜這個黃毛小子往夏威夷這尊大佛身後一味地躲,李斯禾沒工夫和他計較,她挨個看了過去,最後聚焦在了宋祈的唇上,宋祈兩瓣薄唇已經幹到起皮了,在這種近乎灼熱的眼神炙烤下,她忍住了想要舔舐的欲望。
李斯禾的神色耐人尋味,微微出神,進入了罕有的回憶狀态,這隻是一個瞬間,她很快就抽脫了出來。
“是你嗎?”
宋祈沒有說話,她其實本來就不太喜歡說謊,有時候面對難言之隐她甯願選擇沉默,為了生存她已經說了很多次謊話了,李斯禾沒有給她理性思考的機會,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宋祈:“不是”
李斯禾:“真的是你啊。”
江瑞川說:“譚家村的感染場已經淡化了,你可以打開警報器,是不是異種一測就知道!”
果然是用發動感染場作為屏蔽覺醒能力的方式,二重身比李斯禾想象中還要厲害。
她的眉毛小幅度的挑起一座小峰,問出問題的幾秒裡就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不管宋祈回答什麼李斯禾都已經非常确定,在意識世界裡她吻的就是眼前的人。
她此時心情有些複雜,還有說不出的煩躁,恨不得把這棟樓炸了。她心想要是豹貓在就好了,炸樓這件事對她來說就跟家常便飯一樣。她轉過身面朝江瑞川,一副【閑雜人等都給我滾遠點】的樣子。
“你看她那副心虛的樣子!我沒有騙你吧!你别被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迷惑了,我早看她不是什麼好人!”
海龜探頭:這話怎麼有點熟悉?
“說回二重身吧,伏禧既然選擇讓你帶話,有事求我?”江瑞川感覺面前覆下了一片陰影,李斯禾的發絲掃在透明玻璃上,她坐了下來,還不忘把刀插地更深。
“她說她知道你是來找我的,而且譚家村現在不太适合感染物生存了,過不了多久會有更多審判中心的人來,她不想暴露身份,二重身想要走出譚家村,就必須得挑選一個适合隐藏在人類世界的身體。”江瑞川說完,看向了宋祈。
刀鋒刮過李斯禾的指甲,她的指甲邊緣被磨得光滑平坦:“我不為感染物辦事,拿出她的誠意來。”
江瑞川的嘴型剛張開一個小口,隻見一道紅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速度之快根本讓人看不清是個什麼東西,空中一排銀白色圓錐形的液體一通掃射,其中一滴在藍鲸的機械臂上打出了一個凹槽。
水滴擦着宋祈的臉頰射了出去,直接折斷了她幾根發絲。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聲後,玻璃箱最上層直接裂成了兩半,玻璃表面留下了一堆骷髅形狀的碎片合集。
尖利的玻璃碎片插進了江瑞川的嘴裡,他的舌頭沒了,江瑞川想把血吐出來,下意識的吞咽動作讓他止不住的咳嗽。
“話轉達到了,你永遠都不用再開口了。”
伏禧收回隻剩下骨頭的骷髅手,擡起了頭。
黑色的圖騰從她彎起的嘴角開始向外延申,布滿了她整張臉,一直蜿蜒到脖子的位置才停止,因為她的脖子和身體是割裂開的,隻有一串脊椎骨頭連接作為連接頭和軀幹的橋梁。
從伏禧的年齡來看最多也就十七、八歲,上挑的狐狸眼裡有着和這個年齡不符的城府算計,一滴紅豔豔的唇脂點在下唇最圓潤的位置,在蒼白的臉上非常突兀,讓人想起了日本的一些鬼娃娃。
脖子斷裂處的肉已經卷邊幹焦了,隐隐約約還能聞到腐屍味。
伏禧圍着李斯禾轉了一圈,她赤裸裸的看了李斯禾被衣服包裹住的每個角落。
“真好看啊。”她舔了舔上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