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身依賴對方卻也厭憎對方,就像神與傀互相排斥所以她們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給對方下絆子,被二重身占據的兩具身體也會陷進無休無止的糾纏裡】
這是李斯禾的原話。
“你不覺得李斯禾的話更像是在描述一種二重身的狀态嗎?二重身都是對方的影子,所以相互依賴,但如果在沒有太陽的時候一定隻能允許一個人出現,這個人絕對不是影子,但本體這個概念隻有在一個人出現的時候才能成立。所以她們都在排斥對方,都想做本體。不過并不意味着一定得等到陽光出現了她們才會出現。”
夏威夷垂下眼睛,她并不是很認同宋祈的話,但又無法百分百否認,因為之前好幾次宋祈的猜測都應驗了,她一直覺得宋祈這人的額頭是不是多長了一隻眼睛,不該看見的好像全都能看見似的。
宋祈看出了夏威夷表情似乎在隐忍什麼,這種表情她見得太多了,以前在地表時少不了和惠民業的人打交道,那些人總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經常用一種略帶嫌棄但又為了符合上層人的修養,不得不裝出一副禮貌的樣子。
宋祈假裝沒看見似的解釋道:“我們每個人拿到的面具都不同,玳瑁海龜拿到的是不是雙傀戲神位來着?”
玳瑁海龜二人相視後點了點頭,這面具他倆一直帶在身上,此時特意拿了出來。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宋祈換了個姿勢,将槍托架在了另外一個肩膀上,一半精神用來站崗,一半用來和夏威夷聊天。
“面具上的生物人首魚身,如果我們不仔細看,很難看出來這是一條魚,反而更像是……”
“蛇。”夏威夷說。
“蛇是一種意象,在很多神話故事裡,蛇這種東西都代表厄運,而且這面具看起來就有點□□,不過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
宋祈默不作聲地瞥了一眼,眼神光剛瞥過去,移回來一半後又不受控制地粘了回去,不怪夏威夷說這玩意兒□□,整了半天這面具上的兩個生物都沒有穿衣服!
而且它們的身下都設了一個蓮花形狀的壇位,蓮花這種代表了聖潔和無暇的東西卻被兩條形似魚的蛇給玷污了,這兩條人魚的表情迷醉中帶點洋洋得意,無論從哪個方向哪個角度都能和它們對視。仿佛勢必要把世界上最純潔的東西踩在腳下的意思。
宋祈這會兒發現兩條人魚的形狀都是女的,她想讓夏威夷還是别盯着研究了,不過想到一半,又覺得這也是個線索,管它□□不□□!命都吊在懸崖邊上了還顧及什麼莫名其妙的禮義廉恥!
夏威夷看了半天總算看明白了,欲言又止道:“這兩個生物,代表的是伏禧和….珍珠嗎?”
她立刻恍然大悟了,難怪宋祈懷疑二重身無法在同一個時間段出現,因為在這個面具上,這兩條人頭魚身的生物一黑一白,黑的那方就像是白的那方的影子。夏威夷将面具上下調轉了一下方位,打在面具上的光源位置逆轉了過來,她發現原本白色的那條魚在失去了光源後變成了黑色,而黑色的那條則因為反光看起來和白色沒有區别,某種程度上來說,兩條魚确實互為對方的影子。
她震驚到有些語無倫次了:“同一個時空裡不會允許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像時針與分針大部分時間都是交錯着,隻有當時針與分針重疊的那一刻,她們才能同時出現。”
天氣這個東西不準确,青港市有時候會一連半個月都在下雨,有時候一連幾十天都是豔陽天,要計劃這一切一定不是由一個二重身能完成的,所以宋祈才傾向于時間。
時間就是那個隐蔽在烏雲後的,沉默的太陽。
她在等待事實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樣,也是為了延緩伏禧和李斯禾的動作。
宋祈從目鏡後擡起眼睛,看一直固定在自己頭頂上方的烏雲,這片烏雲不會飄也不會散,一開始是什麼形狀現在依舊是什麼形狀,明目張膽的跟在她們頭上。
她的右眼皮一跳一跳的,皮膚表面被什麼東西頂起了幾個凸點,一瞬間就消失了,連她自己都以為隻是眼皮在發癢。
話說到此,夏威夷繼續道:“你還記得我們剛進村子遇到過一個小女孩,名字也叫珍珠麼,事情應該不會有那麼湊巧吧。”
海龜把手拍上夏威夷的肩膀:“勁草的女兒都活了十多年了,怎麼着也是個大姑娘,不可能還是個小丫頭片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還很放松,俨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宋祈的神色卻越來越凝重,海龜臉上的笑一時間如同幹掉的口香糖堅硬又難以扯下來,他的唇角抽動,是因為他知道宋祈的表情為什麼那麼難看了。
在勁草常年呆着的隔間裡的那些畫上,珍珠一直都是保持着一個小女孩的體型,畫上的伏禧有一個從小到大從生到死的過程,但珍珠沒有。
也就是說,從剛進村子時遇到的小女孩,就是勁草的女兒。并且從一開始那個小女孩就沒有掩蓋自己的名字。
“這絕對不可能。”海龜還在嘗試說服自己,如果隻有宋祈一個人用這種無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的話,他可能還不會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