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遠近聞名的小混混,許烏鸢一直都是警察的重點觀察對象,隔段時間就會有警察叫他過去喝茶,派出所的警察他全都叫得上名來。
“怎麼了,啊sir,我最近很安分的,”許烏鸢挑眉,“兜裡錢都不剩幾個了。”
警察無語地歎氣:“走訪,配合一下。”
“哦。”
“見過這幾個人沒有?”警察拿了幾張照片出來。
照片上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看不出有什麼共同點。
“這幾個見過幾次。”
許烏鸢在照片上指了指,他見過的都是附近居民,不熟,但要說見沒見過,那确實是見過的。
“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是什麼時候?”
許烏鸢一愣。
城中村就這麼大,哪怕彼此不熟悉,隔三差五總是要擦肩而過一次的,可這會回憶起來,許烏鸢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
“不記得,但至少有一個月沒見過……他們怎麼了?”
“失蹤,你都不看新聞的?最近失蹤的人不少,原因不明,你自己也注意點,”警察語氣疲憊,“要是見到他們,記得跟我說一聲。”
交代完,警察準備離開,在他們轉身之後,許烏鸢又看到了裂紋,這次的裂紋又長又寬,貫穿了兩個警察的背部,讓許烏鸢聯想到被真菌掏空身體的僵屍蟬。
大概是感受到許烏鸢過于直白的目光,警察皺着眉回頭:“還不回去,别整天在街上亂晃,二十幾歲的大人該懂點事了,别老讓你弟弟擔心。”
說完,警察匆匆忙忙跟上同事,趕着挨家挨戶繼續走訪。
許烏鸢默默地看着他們,直到他們背上的裂痕消失。
變慢了。
以前裂痕來得突然,消失得也快,眨下眼睛就看不到了,可現在它們存在的時間越來越長,這次差不多持續了一分多鐘,像是明目張膽地挑釁。
理智上,許烏鸢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覺,而且很有可能是腦子裡的異物造成的幻覺,但他的直覺又控制不住地往荒誕裡鑽。
許烏鸢甩開雜亂的念頭,慢慢回家。
樓道裡沒有燈,許烏鸢習慣性地摸黑上樓。
他家住在四樓,剛過三樓,許烏鸢就發現自家門口站了個人。
樓道裡很黑,他連人形都看不見,隻是聽到了一點微弱的呼吸聲。
許烏鸢腳下一頓,猜到了來人。
“你來做什麼,薛钰。”許烏鸢停在原地問道。
“哥哥怎麼站那麼遠,我又不是别人。”
站在門口的人開口,聲音有些委屈。
“……差不多得了。”許烏鸢輕啧一聲,今天幻覺太多,他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實在懶得招架這位瘟神。
薛钰卻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哥哥今天去醫院了嗎,身體哪裡不舒服,哥哥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
許烏鸢先是奇怪薛钰怎麼知道的,随即又想到薛钰還在讀大學,他就是學醫的,可能今天他也正好在醫院實習,機緣巧合就讓他給瞧見了。
許烏鸢跟薛钰都是街上的流浪兒,算是相依為命長大的,但兩人之間卻沒什麼深厚情誼。薛钰慣會在人前賣乖人後捅刀,捅得最多的當然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許烏鸢。
他們還小的時候,偶爾也會有人同情他們,可無一例外,這些人都很快會對許烏鸢深惡痛絕。
再長大一點,兩人被公益組織送進學校,許烏鸢也想過老老實實讀書,做個按部就班的人,可糾紛總會莫名其妙砸到他頭上,不知不覺他成了所有人都搖頭的問題學生,這段校園生活最後也是草草收場。
一開始許烏鸢不明就裡,還以為自己天生就帶了什麼招人厭惡的基因,後來才發現都是薛钰暗中使的壞。
“哥哥,今天怎麼挂的顱腦外科,嚴重嗎?”
見許烏鸢不說話,薛钰還不依不饒地問着,好像是在關心,隻不過他的語氣太輕,托不起一點真情實意。
“絕症,馬上就死。”許烏鸢随口說着,推開薛钰上樓,“我會寫遺囑把亡魂留給你的。”
開門之後,薛钰還試圖擠進門去。許烏鸢沒給他這個機會,幹脆利落地關了門,完全不想跟他繼續拉扯。
薛钰:“……”
在黑黢黢的樓道裡站了幾分鐘,薛钰輕啧一聲,摸出手機點亮。
他劃拉了幾下屏幕,找到一個叫做【網上鄰居(閹割版)】的APP點了進去,剛點開,對話框就不停地抖動起來,似乎恨不得沖出屏幕怼到薛钰臉上。
【你看看你,你在做什麼?開口即地獄 ( ̄_ ̄ )】
【大哥,攻略什麼意思懂不咯?你要拿的是他的好感度,不是來拉仇恨值的。】
【你不跪着痛哭流涕求他原諒,還在做什麼妖?】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氣死我了,你就等着碎成渣渣好了。】
……
對話框不斷刷新,對方的每一條消息都是唾棄。
薛钰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