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吧。”
說着,一些類似人類的器官從隔闆裡長了出來,圍在眼睛周圍,慢慢拼出一個小号的人形,有鼻子有眼睛,眼窩很深,瞳孔有點藍,穿着一件黃色的短袖,看起來相當于末日前十五、六歲的樣子少年。
不過他這個人的尺寸很小,從頭到腳算上頭發也隻有50厘米左右,軀幹好像沒有脊椎,整個人都是像蟲一樣爬在隔闆上,倒是不占空間,也不會擠到許烏鸢。
“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安德森,是這個房間的騎手。”
許烏鸢掃了一眼安德森的手指,确實就是不久前見過的那幾根,隻不過他現在說話再沒有唯唯諾諾。
當時許烏鸢問過系統手指的其他部分在哪裡,系統信誓旦旦說不在附近,結果現在人就帶着全家福跳出來,就差給許烏鸢說句新年快樂了。
這個統,能用,但隻能用一點點。
等了一會,安德森皺眉:“你沒什麼想說的?”
“要說什麼?”許烏鸢反問。
安德森哽了一下:“你不好奇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倒計時沒了,明明已經被“解雇”的員工完整地出現,還自稱是騎手……這一串事情确實挺離奇的。
“人事也是假的?”
“哦,她倒是真的人事,隻是配合我演一下而已。”安德森攤手,“你說話是按字收費的嗎,這麼省。”
“為什麼她會配合你?”
“無聊吧,她不是騎手沒辦法離開這個房間,換作是誰都會無聊的。”
“哦,我還以為你們一夥的。”
“最多是半夥。”安德森笑嘻嘻地催促,“然後呢然後呢,别光問我啊,你就不能猜一猜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你的能力是分裂,而且分裂之後的部分還能正常行動,你分出幾根手指吸引我的注意,再假裝被删除,同時讓人事從delete号工位上站起來高調行事,加強我的印象,讓我把工位跟能力聯想起來,最後定位到F6号工位。”
“然後用倒計時逼迫我盡快輪崗,我想,哪怕我坐在原來的工位上一動不動,最後也不會被開除。”
開除是假的,倒計時是假的,人事被拿捏也是假的,都是安德森誤導許烏鸢的手段。
至于輪崗是真是假還不好說,不過許烏鸢估計這條規則多半也是摻水的——他故意留把一部分身體化作線留在Ctrl号工位上,居然也無事發生,人事既沒有發現,也沒有給他任何警告,真要輪崗總不會允許一個人分批次輪吧。
安德森連連點頭,滿意道:“基本都猜對了呢,不錯不錯。”
“所以,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當然是為了引導你到F6号工位上來見我,不見面我怎麼幫你交易呢,應該沒錯吧,你從地上來不就是為了交易。”
“那你沒必要大費周折,在我進入房間後就直接叫我不就完事。”
“你不懂。”安德森頂着一張青春洋溢的臉說着怨氣十足的話,“你們這些地上來的人一個比一個謹慎,完全就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基本信任,我要是站在這裡直接喊根本就沒人信,非要你們自己琢磨出來才肯入座。”
“不過我做騎手也蠻無聊的,跟你們互動互動挺好的,有種寫了個劇本殺的感覺。”
雖然這樣的“劇本殺”除了安德森0人在意。
許烏鸢忽略騎手的怨言:“做騎手無聊?”
看出許烏鸢對這件事有些在意,安德森來了興緻,趕忙說道:“騎手得不斷地在房間之間穿梭,當然又累又無聊,就像末日前的打工人,不斷出差也會覺得難受。”
“既然不喜歡,不做騎手不就行了。”許烏鸢淡道。
“恐怕不行,這可不是我想不做就能不做的。”安德森假惺惺地扶額苦笑,演了一會才說:“那麼,你下地是為了什麼?黑市無所不能,隻要你能付得起代價。”
“這個。”許烏鸢手中突然多了把長長的鐮刀,“有人跟我買了它,你幫忙配送一下。”
安德森眼睛瞪大,忍不住朝許烏鸢湊近了一些,上半身脫離隔闆懸空着,全靠兩隻手插在隔闆裡才沒掉下來:“你來真的啊,之前就聽說有人要下地交易判官鐮刀,我還以為是謠言呢。”
安德森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刀柄,他本以為許烏鸢不會輕易放手,可出乎意料的,許烏鸢竟然直接甩手将鐮刀扔了過去,他一頓手忙腳亂才将鐮刀接住。
他的雙手原本挂在隔闆上做支撐,這一下又被迫騰出來接鐮刀,連帶着他的身體就沒穩住,差點整個人都摔下去,還好他腰不錯,硬生生挺住了。
接住鐮刀,安德森趕忙朝後縮了一段,把整個人重新貼在隔闆上才放下心來。
“這種好東西都舍得出手?”安德森舔了舔嘴皮,鐮刀比他大太多,襯得他像是個精細的人偶支架,“這可真是難得一見,要是适配度好,融了它破碎度能平安好一陣。”
“你們也要操心破碎度?”
“當然,我們隻是生活在地下,不是活在另一個世界,逃不過第一法則。”安德森撫摸着鐮刀,眼神一刻也沒離開過。
“也是,”許烏鸢笑笑,“知道要送給誰吧。”
“不知道,不過這不重要。”安德森曲起手指在刀刃上敲了敲,“現在,這玩意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