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烏鸢沒說話。
哪怕是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停下來隻是因為破碎度太高,繼續逃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他也沒想過跟克裡桑你死我活,死了這個追兵還會有其他的,他表現強硬隻是為了震懾住對方。
實際上許烏鸢想要的很簡單,能詐出解押的方法最好,如果不行至少得讓克裡桑出點苦力找出系統,隻有這樣才能聯系上于小晨大變活人。
然後命運就跟他開了個大的玩笑,自己的碎片竟然就在3号冰川。方是非曾經說過許烏鸢會很快知道碎片在哪,沒想到還真就應驗了。
無論如何,既然碎片近在眼前,許烏鸢就不可能視而不見,不僅是破碎度,還有那些他失去的記憶都在其中。安全區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迷霧重重,看不見的手一直在撥弄他的命運,他不想做棋子就必須找到自己的碎片恢複記憶。
克裡桑原本确信這是一個許烏鸢無法拒絕的條件,可沉默滋養了焦慮,他又有些動搖,畢竟任何石破天驚的行為放在許烏鸢身上似乎都不足為奇。
說不定裁縫師已經有了新的碎片配方,不準備回收舊碎片了呢,克裡桑想着想着心裡有些發毛,埋在皮肉之下的癢意瘋長,似乎随時都會将人撕裂,他下意識扭了扭肩膀,試圖擺脫這種難以形容的難受。
在克裡桑的不安即将到達頂峰時,他總算聽到了許烏鸢的聲音。
“我的碎片怎麼會在3号冰川?”許烏鸢問。
當然是城主搶來的,克裡桑一句話差點脫口而出,轉念一想許烏鸢的意思應該不止于此,他問的是具體的過程,或者說那些人當初是怎麼“分贓”的。
自己先是被搭檔暗算,又被别人一擁而上分屍,裁縫師的憤怒可想而知,他沉寂這麼多年歸來,鐵定是要一一找上門清賬的。
我靠,克裡桑心頭一動,難不成裁縫師早就知道自己的碎片藏在3号冰川,這次是特意上門來讨債的?
那城主可危險了。
克裡桑搖搖頭:“我是下屬,隻會領了命令辦事,城主不會告訴我太多事情,當初他是如何得手的我不清楚。”
解釋合情合理,許烏鸢也沒有繼續追問,克裡桑暗自松了口氣。
誰知許烏鸢話鋒一轉,理所當然地說:“我聽說你的能力可以重演過去,用你的能力回溯一下不就知道了。”
克裡桑忙道:“我的能力是複現沒錯,可前提是隻能複現我自己經曆過的事,那個時候我甚至還沒誕生,根本不可能經曆這一切。”
許烏鸢好像隻是突發奇想,随口一提也就過了:“那麼副城主大人,你準備怎麼帶我這個沒身份的外人回城?”
克裡桑:“……”
他也沒說要帶許烏鸢進城啊,不過眼下自然是萬萬不能這麼說的,他隻能咬牙接受許烏鸢的要求:“城主他其實不怎麼過問具體事務,大大小小都是我來操辦的,插個人進去不是問題。”
“兩個。”許烏鸢糾正道。
克裡桑:“?”
許烏鸢勾勾手指,挂在他身上的縫線們一下子活了過來,扭動着墜了下去,落地之後散開将散落的鐵須撿了回來,麻利地将它們再一次縫了回去。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一次縫合速度明顯提升了不少,縫回來的成果也更具人形,不再是個粗糙的橡皮人。
克裡桑愣住,心跳都漏了一拍,破碎是這個世界無可撼動的第一法則,可裁縫師卻能将碎了又碎的鐵須一次又一次縫合起來。
這樣的能力……實在是有些違逆天道。
克裡桑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吓了一跳。
“帶兩個人進去,沒問題吧。”許烏鸢抓着剛剛縫合起來的鐵須問道。
克裡桑不知所措地“嗯”了一聲。
“那就好。”許烏鸢單手拎着鐵須甩了甩,試圖用這種方法把人喚醒,隻不過他的動作過于粗糙,跟甩一件待晾的衣服沒什麼兩樣。
鐵須暈暈乎乎的,他的破碎度毫無疑問又漲了些許,意識的恢複變得更發艱難。
克裡桑楞楞地看了片刻,一句話脫口而出:“裁縫師,你為什麼要到3号冰川來?”
被爆炸的沖擊波推過來的,許烏鸢在心裡幽幽地想,當然這話不可能對外人細說,許烏鸢也沒有編個理由的打算,随口就說:“緣分到了。”
這句話隻是敷衍之詞,可克裡桑的臉色卻變得異常複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許烏鸢:“?”
克裡桑挪開視線,假裝平靜:“沒什麼。”
果然,緣分到了,就是複仇的時機到了。據說裁縫師睚眦必報,也不知道這麼大個仇他要怎麼算,城主能不能頂得住啊,克裡桑忍不住胡思亂想。
許烏鸢也懶得細究,趕緊吩咐正事:“還有,我的手機跟鐮刀不知落哪裡去了,反正應該是在你們城附近,你會幫我把它們完完整整找出來還給我的吧?”
克裡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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