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變色龍一般。
将己身變得與周遭一樣。
忘卻自身究竟是誰。
隻記得自身就是這景中之物。
“這……一言難盡。”
琴江本就對感情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感覺較為微妙,要讓他來形容現在自己内心的感受還真是有幾分強人所難了。
于琴江來說,此時其實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萦繞在心間的。那“一言難盡”确實是道盡了他此時此刻内心的真實感受。
一來,在夢羽的提醒下,他在心裡已經建立起了一個意識。
那就是人界是人界,異界是異界。
雙方之間确有相似之處,但是兩者之間從根本而言是不同的,哪怕在這裡的人與人界的自己相熟識的人是同樣的一張面皮。
當然,這定是要除開夢羽和紫露以及琴珏的。
其他人,他現在還沒見着,自然也不會對其他人有着多少的了解,自然是沒法做個比較讓自己清醒些的。
二來,他對自己的父親要說有多麼深刻的印象,也不盡然。
有關父親的印象那都是在上山以前的。
那個時候年紀還小,且身有痼疾,對父親的接觸也有限。
正是因為有限,所以那冷冰冰的印象便極為深刻罷了。
除此而外,就應該是母親的逝世,自己未能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這一事讓自己覺得頗為遺憾了。
這就是人。
有些事,一旦錯過,便再沒有機會了。
自己的父親當年并沒有通知自己,自己都是通過‘影齋’才知道的。
如此才有了對父親深刻的芥蒂。
說到底,其實自己與父親之間并沒有什麼過節,隻是雙方之間在處理事情的方式上存在着分歧罷了。
并且,當年的自己很固執,原本不是特别深刻的矛盾在自己偏執的渲染下,自然而然就變得濃烈起來了。
如此,的确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了。
事實上,并沒有那麼嚴重,或者說是并沒有自己或是夢羽認為的那麼嚴重。
且從另一個角度而言,自己其實才是那個錯得有些離譜的人。
并不是父親冷淡自己,而是自己在和父親鬧别扭。
三來,對于琴珏,自己的感情一向是糾結的。
因為他的性子過于柔軟,跟自己有着迥然的不同。
幾乎可以這樣來說,這琴珏還真就是照着自己讨厭的那個模樣來長的。
如此,自己怎麼會喜歡得上他呢?
當年夢羽曾經提醒過自己,琴珏的根骨和所表現出來的情形有出入,很可能是其中有什麼蹊跷。
當時的自己特意探查過,确實如此。
又想得自己的性命還捏在自己師父的手裡,如此才有了所有人的粉飾太平。
直到‘翠薇别院’之後,自己才見識到了琴珏較為真實的性情。雖然剛開始可是被他給吓了個半死。畢竟這忽然就跟轉了性似的,自然無論是内心有多強大的人接受起來都是有難度的。但是随着逐漸地接觸,自己也在他的身上隐隐綽綽地窺視到了些許自己的影子。
也是那時,自己才知道,當年的夢羽并沒有欺騙自己。
隻是當時的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和精力去追尋這件事罷了。
後來,幾乎對于這件事就是不了了之了。
再到後來,自己發現一些其他的線索,想起他曾經的名字叫做上官珏,如此這麼連起來一想,那時那刻仿佛一切都昭然若揭了。
而似乎以前一直處于昏睡狀态中的他也清醒了過來。
那一個眼神,我們确認了一切,但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隐瞞。
因為那時,我們彼此都有了想要守護的人,我們是斷斷不願他們感覺到我們對他們的情感上的背叛的。
于是,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現在瞧着與琴珏有着相同面皮兒的蘇梓莘,會對蘇菱荏潑皮耍賴,懂得分擔,其實這一切都剛剛好。
四來,其實自己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的,又何須什麼羁絆呢?若非要說有個羁絆,或許唯有夢羽可以說得上了。
就原本而言,以前的家庭也好,還是景廷派的身份也罷,抑或自己建立的‘影齋’,那些都不過是權力的産物亦或是權力的工具罷了。
這些俗物怎麼能夠與夢羽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相比拟呢?
夢羽是自己一生之摯愛,無論滄海還是桑田!
如此一來,其實自己所求不多,唯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