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江一聽,趕緊領命。
從原路返回而出。
走到之前那個缺口處,直接向北而走。
很快,就經過了一道開着的門。
這裡同樣有守衛。
琴江對他們仍舊是一副溫和的态度。
寒暄之後,琴江就按照夢羽的描述,專挑了這“青藤走廊”的縱道而行。
雖然琴江的确有些不太喜歡綠色,但那也僅限于這晦荏派到處辣人眼睛的菜青蟲色。
對于這藤蔓的這種有着生命力的綠色,他還是心生歡喜的。
深深呼吸着這清新的空氣,琴江頓時覺得舒暢極了。
再一想想方才在那“正清堂”之中的壓抑,當真是對比強烈。
漫步在“青藤走廊”之中,琴江原本的放松逐漸被眉間的陰郁所取代。
原本,他還以為這晦荏派跟景廷派應該是差不多的,隻是在教學的内容上不太一樣。
但今天,參加了這個早會,他倒是對這晦荏派大緻在幹些什麼事情在心裡有了點兒譜。
而這個譜兒...
琴江在心下暗暗歎了口氣。
果然,他琴江無論走到哪兒,都擺脫不了魂魄之中那種糟糕的糾纏。
然而,當年他若是不前往昆侖山,不去修道,事實上也會和現在一樣,并沒有什麼差别。
或許這就是天生的命格。
無論怎樣都擺脫不了。
但現在的他,卻真的不想在這種泥潭裡糾纏。
他是真的很想跟夢羽過那種非常普通的日子,哪怕日日的粗茶淡飯,也比這種耗盡心力,卻未必得到好,要好很多了。
而且,他曾經做了很多傷害夢羽的事情,他是真的很想彌補夢羽。
而一旦走上了那個預定的軌道,怕是...奢望。
說起來,夢羽還曾勸過他。
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實際上夢羽就知道這晦荏派究竟是做什麼的?
所以才那般勸慰他?
這...感覺真的好像東海之行之時,夢羽對前往洛陽的一番谏诤。
夢羽一直都是那樣的清明。
而他...又到底是在逃避什麼呢?
可蘇菱荏的那個位置,一旦坐上,就真的...永無自由可言。
隻能被永遠的禁锢在上面。
除非...他娶妻納妾。
趕緊把孩子給生了。
這樣,才能盡快地逃離那個位置。
而且,還得至少花費個二十年的時間來栽培下一代。
如此才能放手。
光是随便算算,也得在那個位置上被困住三十年。
三十年啊~
若是這裡的人僅僅就活一個甲子的時間,那豈不是都蹉跎了半生?
這也...
如此一來,夢羽又該怎麼辦?
他的心,他的情,都給了夢羽。
要他怎麼接受這種事情?
雖然當年确實和甄狄有過糾纏,而且還是目的性很明确的糾纏,也隻當這種糾纏是一種手段,但卻不得不承認,糾纏這種東西确實是很奇怪。
若不是當初的糾纏,他感覺,他不大應該在今日再次看見同甄狄有着一張臉的賈淼的時候,心頭會有那種感覺。
他昨日見了跟琴珏有着同一張臉的蘇梓莘,也沒有那麼奇怪的感覺。
若是如此,以後當真是要與人結親,又該如何自處?
雖然他知道,夢羽定然會理解他,定然會明白他,甚至會寬慰他。
但他...
倒是真的希望在這種事情發生之前,他就能全部忘了。
否則,這不是逼着他瘋嗎?
人...
何時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
琴江的眉間微微逸散出了幾絲痛楚。
饒是這“青藤走廊”裡的清新也淡化不了琴江身上的哀愁。
就這麼幾乎是漫無目的地走到了“青藤走廊”的盡頭,頭頂的陰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日光。
眼前亮了許多,這也讓琴江意識到,他已經走出了“青藤走廊”的範圍。
将周遭打量了一下,他便按照夢羽描述的路線而去。
想着夢羽的描述,他大緻知道目前距離蘇菱荏所住的“青竹苑”事實上也不太遠了。
考慮到這個距離,琴江不由将昨晚還未考慮明白的事情再在心間反複搓撚幾遍。
雖然通過今天的早會他的确知道了這晦荏派大緻在幹些什麼事情,但...他對蘇菱荏今日的談話卻有些忐忑。
畢竟,他确确實實不是蘇梓芩,又怎會知道蘇菱荏的可能安排?
尤其,感覺上而言,他幾乎沒有屬于那個叫做“蘇梓芩”的家夥兒的記憶。
反倒是屬于他自己個兒的記憶非常之多。
甚至,他現在都還能夠回憶起兒時的很多事情來。
譬如,兒時愛玩的一個琉璃制的“華容道”。
譬如,金絲楠所做的魯班鎖。
再比如,兒時愛倒騰的“紫玉九連環”。
至于這“蘇梓芩”...
他還真是不知道這家夥兒小時候愛玩兒什麼?
跟這蘇梓莘之間又有着怎樣的過去?
對蘇菱荏有着怎樣的父子之情?
他目前對“蘇梓芩”的很多認知,事實上都來自夢羽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