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個祠堂裡面放的是他蘇家的牌位,夢羽都要懷疑這個地方是不是蘇家的地界兒了。
瞧着此等情況,夢羽暗暗想着,這是不是就是盡頭了。
再走下去,他感覺,他都要交代在這裡了。
坐了許久,琴江才有些精神。
這會兒看着夢羽的面色都微微泛着紅,心頭算是一松:“你緩過勁兒來了?”
夢羽斂了神思,應道:“嗯,稍稍好些了。”
琴江是徹底松了口氣:“那就好。你若是身體有問題,我便沒法放心了。”
夢羽小小白上琴江一眼:“主人總是愛瞎擔心。”
琴江捧過夢羽的手,十分珍惜:“為了你,如何擔心都不為過。”
面對滿嘴情話的琴江,夢羽還不怎麼适應:“主人真是...”
心底裡卻在想着,現在跟他說話的,是不是蘇梓芩。
琴江那性子,是不可能随時都能給你來個會心一擊的情話。
反而更多的,琴江喜歡調情。
而且,琴江也沒有那麼婆媽。
琴江還是有些不放心,輕輕按了按夢羽的手背:“以後若是不舒服要記得說上一句,别讓我擔心。”
夢羽對此也隻得答應下來:“嗯。”
紫露在一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再是歇了會兒,夢羽站起身來:“大家都歇息好了嗎?”
都差不多了:“嗯。”
夢羽活動了一下身子:“那我們就繼續往前走吧~”
大家當然沒有異議:“好。”
紫露指了指這個殘月廳的兩頭:“但是,我們該往哪邊走呢?”
夢羽抱臂,摸着下巴,目露思索:“方才倒是還沒注意到這個問題,這是一個殘月廳,有兩個頭。”
琴江提議道:“分頭行動?”
紫露否了:“還是算了吧~這裡本就危險重重,若是分開了,那萬一有點兒事兒該怎麼辦呢?”
夢羽瞅了瞅,做下決定:“算了,我們還是一起行動,總歸隻有兩個入口而已,要麼二者取其一,要麼就是兩個通道最後彙聚于一處。而我們所花費的,也隻是一些時間罷了。”
大家也并無異議:“嗯,我們走吧~”
這次,夢羽和紫露打頭,琴江和蘇梓莘殿後。
夢羽首先去的,是他們右手方向的那個頭兒。
這殘月廳修的,也有些意思。
和之前那些等高的通道不一樣。
這個殘月廳的通道是越往内走,越矮。
隻是這個變化沒有那麼明顯罷了。
若從上方俯視,此處或許更加接近于一個完整的牛角構造。
且此處依舊是沒有照明的。
幾人也是打着長明燭往裡面走。
走了約莫五十步,琴江瞧着這天上地下都是金燦燦的一片,忍不住地吐槽:“這晦荏派不是很窮嗎?怎麼會有錢用金子來把整個通道鋪滿啊?”
夢羽揚揚眉,笑得跟個狐狸似的:“難得啊~主人還認識這是金子,很管錢啊~”
琴江癟癟嘴:“我不就是有點兒不知柴米油鹽貴嗎?你至于随時都為此損我嗎?”
夢羽卻是一臉的确認:“至于啊~”
伸手戳戳琴江的肚子,壞得很:“要不主人就學着當家嘛!這樣我就不會損你了~”
琴江覺得,後槽牙十分癢癢:“你~~~”
跟個洩氣的苦瓜似的:“你明知我不會!”
“不會可以學嘛!”夢羽得意地揚揚眉,又伸手挑起琴江的下巴,“我可以免費教主人哦~來~叫聲師父聽聽~”
琴江才不要呢~
糊掉這讨厭的狐狸爪子。
琴江正欲讨伐,紫露卻已經忍不住地白了兩人一眼:“你倆别鬥嘴了!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說起來,還真是這樣。”琴江怨念地瞪了夢羽一眼,這才郁悶道,“你們看看那晦荏派簡直就是窮酸得不像樣啊!”
夢羽覺得,這就是琴江在誇張了:“主人有必要那麼怨念嗎?”
“當然!我都瘦了不少了!”然而,琴江是确确實實的,很怨念。
活脫脫一隻小苦瓜。
又一臉幽怨地摸了摸腰,仿佛是在說,他的腰都細了,伸手戳戳夢羽的心口,跟個怨夫似的:“你又不過來和我一起,你都不知道~”
琴江這模樣,夢羽可沒見過:“我...”
尤其那個膩乎乎還有點撒嬌意思的尾音。
心底裡,夢羽卻在想,琴江是被奪舍了吧?
這話,琴江能在紫露面前說出來?
而且,這可是活脫脫有點勾引的意思啊~
一般來講,評判男子是陽剛威猛,還是弱柳扶風,都會以肩頭的寬度和上臂的肌肉來看。
肩頭寬,上臂肌肉豐厚的,一般會認為陽剛威猛。
而肩頭窄,上臂肌肉瘦削的,一般會認為弱柳扶風。
當然這也要看肩寬和胯寬的比例。
但一般男子都是漏鬥型,倒也可以就這麼粗略看看。
而男子若是遭受什麼疾病,突然之間瘦下來的話,一般都會捏捏上臂的肌肉。
若是肌肉變薄了,那就是瘦了。
若是肌肉變厚了,那就是壯了。
這一點,在那些劍修身上很明顯。
說人胖了瘦了,以腰圍來看的話,那都是女子。
縱使以前的琴江也很愛美,也對面皮的保養有着這樣那樣的矯情,可也沒...
尤其那樣一個摸腰的動作...
不是摸的腹部。
而是摸的腰的兩側。
人形容女子的腰不堪盈盈一握,一般指的是從後側看去,以及摟住側腰的感受。
這...
還有那個黏糊糊的撒嬌語氣和那個話...
若是熟悉風月場的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在怨念對方長久不去寵幸,便對被寵幸的人已經不熟悉了,也表示着被寵幸的人被思念折磨,已然形銷骨立,還不快快寵幸寵幸?
縱使不熟悉的人,一聽也知道,這是在怨念愛人有事離開,許久未曾同房,思念已然入骨,愛人可否快快回來?
這...
夢羽覺得,他當真是被琴江這話給轟炸得體無完膚。
若琴江對他兇一點——不許和紫露一起睡!你隻能是我的!
他還覺得好一點。
這般模樣...
夢羽一凜。
之前,他曾以‘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一事調戲琴江。
那時,他就是摸了摸琴江的側腰。
立刻得了一隻煮熟的蝦米。
當時他還覺得有趣...
但若此處,當真和皇甫所在的年代有着高度的重合,也和當時的楚國有着高度的重合,還和楚國的巫儀之術有着高度的重合的話...
還有那幽篁軒北苑的怪異結界...
這...
難道...
夢羽為了這個猜想心下一驚,手心都湧出汗來。
居然琴江在這大庭廣衆的情況之下,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紫露恨恨地看看夢羽,又眼睛噴火地看看琴江,當真恨不得把這倆拿去祭天:“你倆真是夠了!滾!”
然而,面對紫露的無能狂怒,琴江卻還得意地揚揚眉。
氣得紫露恨不得把琴江給打死。
紫露的一聲暴呵拉回了夢羽的心神。
夢羽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轉身往前走去。
就剩那倆還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察覺到夢羽沒在了,才暫且放下彼此間這‘不共戴天’的芥蒂,跟上夢羽的腳步。
越往這個通道的裡側走,金子越發閃耀。
看得人都恨不得撬一團走。
紫露看着這些金子,心頭越發對這晦荏派感到奇怪:“越往裡面走,這裝飾也越發的華麗了。”
夢羽輕輕摸着那些金子:“這也就意味着花費的錢财更多了。”
紫露轉頭,看向夢羽:“可是,按照我們所了解的晦荏派的情況來看,我覺得,他們應該沒有這個财力來做這件事。”
夢羽也看向紫露:“那萬一這裡是第一任掌門做的呢?搞不好就是晦荏派越發展越糟糕,才變成如今的模樣!”
紫露想了想夢羽的話,摸了摸下巴:“有可能。”
但對此,琴江卻是否認:“不可能。”
夢羽看向琴江,揚揚眉,讓琴江給個解釋:“嗯?”
也許是在長明燭的照耀下以及這金子的反射下,夢羽才看清了琴江的眼睛。
此時,琴江的瞳心中間有一個十分小的光點。
正黃綠交織。
這可惹得夢羽心下大駭。
也專心起來。
琴江說得坦蕩:“你忘了那天我跟你說的密室裡的記載了嗎?晦荏派的史冊上對于财帛的記載很有限,隻是稍微記載了一下那些掌門做了些什麼。并且,依照我的經驗來看,他們并沒有越發展越糟糕。”
夢羽緩緩地點點頭:“若是主人這麼說,倒是可信的。”
觀察着琴江的反應。
紫露攤攤手:“那問題就來了,晦荏派的窮酸與這裡的金碧輝煌形成了非常大的反差,而造成這樣的反差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夢羽試探性地提出一種可能:“會不會是曆代掌門人中飽私囊啊?”
“并未。”琴江否認了夢羽的猜想,“我看過他們的賬本,并沒有出現這種問題。再說,一個大的門派各種各樣的開銷也是甚巨,雖說如此中飽私囊的機會也會增加,但我仔細地查閱過,确實沒有。”
瞧琴江在說話時,身子有前傾,手往後伸的樣子,夢羽索性眯眼瞅着琴江,一副懷疑的模樣:“主人看得懂賬冊嗎?我可是深表懷疑啊!就主人這麼對錢沒有概念的人,會覺得别人沒有中飽私囊的機會?”
琴江覺得,這就是夢羽在以偏概全了:“即使我對錢沒有概念,但字我總該認識吧?數字我總該會計算吧?你别抓住别人的尾巴就不放,行嗎?”
夢羽撇撇嘴,翻了個白眼:“主人還不是喜歡抓住别人的尾巴不放啊!怎麼有資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