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劍陣成為淩雲峰親傳弟子的為兩男一女,林昭月水系單靈根,魏長澤天生劍體,裴向明火系單靈根。
魏長澤是最先通過的,出來時用佩劍撐地,堪堪沒有摔倒。
林昭月和裴向明則十分狼狽,一前一後摔在傳送陣中央。
傅寒舟給他們施了清塵訣,每人發一本自行修撰的初級劍譜,便将人交給了淩雲峰管事。
臨走時留下句,“練氣修行去劍峰大學堂,築基後來找我,我帶你們去劍冢拔劍。”
劍冢戾氣傷人,一般的劍修隻在金丹後才被準許進入劍冢。
有淩雲尊上護法,卻能提前進入劍冢,尋得本命劍,這也意味着能夠更快邁入金丹。
三人面露喜色,皆是鬥志昂揚,齊聲回道,“是,恭送師尊”。
劍峰大學堂。
門口進出的弟子從三三兩兩零星幾個逐漸多起來,有趕來上下一堂的,也有申着懶腰往外跑的。
魏長澤與林昭月、裴向明結伴同行,現下結了課,正欲前往運功房好好消化今日的功課。
隻聽身後有人喊道,“魏師兄,魏師兄請留步!”
“久聞大名!”來人笑得春花燦爛,配上那真摯的眉眼并不顯得過分谄媚。
“魏師兄天資過人,聰穎絕頂,如今拜入淩雲尊上門下,實乃水到渠成”,他繼續誇贊,從身後童子手中取過一個金鑲玉的匣子,“這是我備的見面禮,在下蓬予懷,往後修煉一事若有不明之處,還望師兄多多指教!”
林昭月第一次見這般場景,頗有些新奇,那玉匣靈氣四溢,内裡的物件一看就不是凡物。
他準備如此充分,眼下不接倒是不好收場, “原來是蓬萊予懷兄,”魏長澤和煦地笑道,“你我皆是劍峰弟子,互幫互助乃是本分,怎的這般客氣。”
裴向明抱着木劍擋在胸前,馬尾高束在腦後,表情淡淡的仿若站樁。
待魏長澤接過玉匣,蓬予懷拱手還禮,又看向林昭月和裴向明道,“裴師兄,林師姐,予懷也為二位準備了禮物,恭賀師兄師姐拜入淩雲峰。”
那童子不知何時又取出隻紅色匣子捧在手裡,蓬予懷接過,遞給裴向明,“聽聞裴師兄是火系靈根,這寶物應當對師兄有所助益。”
一轉眼,童子又呈上碧色匣子,給随從都配備了儲物芥子,真是财大氣粗。
“林師姐,請”,蓬予懷笑咪咪地遞出去。
林昭月道一聲謝,正要接過,就聽一旁穿着琉璃法衣的女劍修道,“我當是誰呢?原來又是蓬萊那群疲于修道的馬屁精。”
“蓬萊寶貝那麼多,怎不見一個修真天才?寶貝全都用來送人巴結了,占着有何用?”
蓬萊靈氣濃郁,物産豐厚,可卻是如這女子所說,幾百年來未出一個資質上乘者。
要不是蓬萊有先祖留下的保護罩抵禦外敵,以他們懷璧其罪的處境,怕是早就被各路人馬洗劫一空了。
蓬予懷神色尴尬,他沒那麼出衆的天資,難道是不想嗎?
這番送禮求人指教,隻是他仰仗家族優勢,力求修真之路平安順遂罷了。
待他修到金丹容顔永駐,便可以回蓬萊仙島繼承家業,哪裡還呆在這天嶽宗受氣?
天嶽宗這群天才,他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想到這,蓬予懷隻裝作沒聽到,複将匣子遞給林昭月,就要告辭。
那女子身旁有人耳語道,“别說了,今後若是要去蓬萊求藥,豈不麻煩?”
“隻要蓬萊一日有求于我蕭家,就不敢不給!”女子的氣焰反倒因這句話越燃越旺。
她是修真世家蕭家的嫡女蕭瑤,蕭家的本家便坐落在天嶽宗山腳下,與天嶽宗聯系頗深,這也是她敢如此嚣張的原因。
那日淩雲尊上留下的劍陣,蕭瑤也去闖了,隻可惜,馬失前蹄,意外落選,本就一肚子氣,偏偏這幾人還要來她眼前晃。
蓬予懷一愣,想起臨行前父親的規訓,若是蕭家女,他怕是還得忍讓着,于是頭也不擡,轉頭匆忙拱手道,“失禮了”,惹得跟在蕭瑤身後的男修發笑。
魏長澤上前,将蓬予懷護至身後,對蕭瑤道,“姑娘慎言,修真之道天資、機遇、努力缺一不可,後來居上者不是少數”
她聞言也不怯,調整站姿,面向魏長澤三人,眉毛倒豎,嘲諷道,“這蓬萊馬屁精眼神也不太好,給魏家公子送禮合乎情理,讨好裴少俠倒也還能理解,可這從凡世間來,剛剛引氣入體的小喽啰,竟也值得他去讨好?”
像是怕蓬予懷不懂,她嗤笑一聲,“就算修到金丹又如何,屆時怕是家人都化作黃土一抔了,沒有家族扶持,隻能傍着淩雲峰苦苦清修,自身都難保,哪裡管得了他啊?”
周遭已經圍了好些看戲的人,也有些暗中觀火的,聞此,各色打量的目光都落在被魏長澤和裴向明夾在中間的林昭月身上。
林昭月本是一國公主,為求仙問道,從凡世間一路走來,奚落挖苦她早就聽過不知多少,隻現下弟子衆多,她不免有些瑟縮。
裴向明冷不防反駁道,“你沒能拜入淩雲尊上門下,怕是嫉妒得徹夜難寐吧?”
“修道之法千千萬,清修亦能精進,怎麼我們蕭大小姐真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是靠資源堆上來的?”裴向明咧着嘴笑,惡意滿滿。
蕭瑤的臉色一下便黑了,她出身世家,修真資源确實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可她最聽不得别人這樣說她,無數個修道的日日夜夜,她付出過的汗水和淚水,怎能被一筆帶過。
龍骨鞭“唰”得抽向裴向明那張嘴,卻在下一秒被劍斬斷。
蕭瑤瞪大眼睛厲聲喊道,“我的鞭子!”
魏長澤挽了個劍花收劍入鞘,冷聲道,“蕭姑娘出手傷人,魏某隻能如此。”
他示意林昭月和裴向明先走,看着蕭瑤握着鞭柄泛白的手,目光移到她氣憤的臉上,留下一句,“姑娘今日損失,魏家自會償還,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蕭瑤面子難看,對着魏長澤不好發作,冷哼一聲,氣沖沖地走了。
幾個跟班灰溜溜地跟上,衆人作鳥獸散。
……
“還是老樣子” 裴向明把五塊下品靈石扣在老媪的面前。
老媪熟練地将兩瓶米釀和油布包起來的棗泥糕遞給他,問道“怎麼一月未曾來取酒?”。
裴向明笑意明朗,“上月天嶽宗大選,如今我已是天嶽宗弟子了”
“好,好啊”,老媪彎腰從簸箕裡取出一打棗泥糕,“你喜歡吃甜的,這剩下的一打便送給你了”
少年馬尾高豎,徜徉在天嶽城永安街夜市,手裡拎着一壺酒,蝤勁的腰間還挂着一壺。
長長的街頭行人往來,裝扮各異,迎面走來一家三口,父親抱着孩子,小孩拿着隻彩風輪,正吹給母親看。
裴向明腳步不停,眼睛卻下意識地看了好久,惹得那小孩也看了過來,笑着露出缺了一塊的門牙。
裴向明轉頭往前看,又擡手喝了一口酒
酒樓中視線在繁華的街道來回掃視,其中一人問道,“确定那孩子在天嶽城?”
“魔焰不會出錯”,另一人沉聲道,“好好盯着”
“等等”,第三人突然道,“看那”,他指向一個帶着木劍的挺拔背影。
那人似有所察覺,側身回頭,熟悉的眉眼唇鼻讓幾人瞳孔收縮,下意識地吸氣。
“跟上他”,領頭者道。
帶着鬥笠的黑衣行者不緊不慢地墜在裴向明身後。
接近永安街盡頭,路旁隻剩兩個賣魚的漁夫和賣豆腐的婦人,裴向明突然轉身朝另一側走去,不着痕迹地打量擦肩而過的行人。
帶着鬥笠的陌生人腳步微頓,裴向明捏緊酒瓶,混入人群中央。
他步伐如常,輔一離了人群,卻突然跑起來,踩着木劍往天嶽宗崗哨飛去,幾道黑影緊随其後。
看着已經進入崗哨結界的裴向明,幾人面面相觑,“這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