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殊同話中的嘲諷之意,明顯到厚臉皮如蔣末茗都差點沒忍住,當場破口大罵。
那次被渠殊同和戴毓瓊當着衆人的面無視羞辱,可是讓他好一陣子都是江陽城的笑話。現在當着亦澤貝勒的面,渠殊同還故意揭他傷疤,簡直是欺人太甚!
若不是怕影響他一會兒的計劃……
蔣末茗幾乎咬碎了牙,才勉強擠了個扭曲的笑容出來:“勞您挂心,我過敏。”
你狂啊,等你太太跟别的男人搞到一起,等你頭上綠光傳遍江陽,我看你還能嚣張到什麼時候!
蔣末茗冷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狠狠灌了一杯酒。
渠殊同看着蔣末茗,雙眉微微一皺。
與這位蔣家公子打了那麼久的交道,對于此人的性格,渠殊同還是了解一二的。開席時渠殊同便看出他對毓瓊的分外關注,剛才他便刻意挑釁,對方竟隐忍不發,很可能是另有所謀。
危險正在悄悄逼近,理智來說,他應該立刻帶毓瓊離開這裡。可是……
他看看正一個人“嘿嘿”傻樂的毓瓊,還是狠不下心。
就連亦澤都看出的事情,他又如何看不出來呢?毓瓊有心事,而且不想與他說。
他并不想逼問她,卻也很擔心她,好不容易她稍稍放松一些,哪怕是在酒精的麻痹之下,他也不忍心打斷她此刻的輕松。
片刻的猶豫後,渠殊同輕歎了口氣,坐回了毓瓊身邊。
不管蔣末茗想做什麼,他絕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渠揚和壯兒就在外面,他寸步不離地守着她,總也能護她周全的。
熱熱鬧鬧一晚上,宴席終是到了尾聲。有那年齡大一些的熬不得夜,陸續來與亦澤和渠殊同告辭先走,兩人自然無有不應,對于那些喝高了的,亦澤還很是貼心地命自己的侍從親送出門,頓時又赢來一陣贊揚。
直到海統領也前來告辭。
海統領是代表姚家前來的。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姚家的出席,卻也請不動姚秉添,本是請了姚勖遠的。可他今日臨時去了軍營趕不回來,姚勖謙又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尋不到人,姚家便派了海統領代為出席,又一直堅持到最後,也算是給足了亦澤面子。
“海叔。”渠殊同親自站起身來,與他低聲交談兩句,又躬下身,柔聲與毓瓊打着商量,“還記得海叔嗎?上次去海琅鎮接我們回來的……他要走了,我們去送送他,我扶你起來?”
毓瓊擡頭,看着面前這個身材魁梧、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歪着頭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了他是誰。
“海叔!”毓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對着他揮手打招呼,“好久不見,您要走了嗎?我……我送您!”
毓瓊雙臂撐着桌面,吃力地站起身來,身子正搖搖晃晃,忽地,腰間攬過一隻有力的胳臂,頓時撐住了她的身體。
渠殊同單臂穩住她的身形,一邊因着需要暫離一會兒而對席上衆人微笑緻歉,一邊穩穩地帶着她陪在海叔身邊,三人一起朝着門外走去。
蔣末茗在應酬間隙擡頭,朝他們的背影望去一眼,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視線。待與幾位友人道了别,蔣末茗忽地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停下了動作,視線飛快在席間掃過,心中猛然警鈴大作。
渠殊同和戴毓瓊,他們怎麼走了這麼久都不回來?
大冷的天,蔣末茗出了一身冷汗,連外套都顧不得穿,推開衆人便朝着門外飛奔。
待沖到和遜飯店門口,四處張望,哪裡還有渠殊同幾人的影子?就連原先停着他的汽車的位置也是空空蕩蕩,隻餘下幾道車胎碾過的痕迹。
竟然被他們給跑了!
忙了一晚上卻竹籃打水一場空,蔣末茗頓時暴跳如雷,喊來躲在角落裡探頭探腦的手下,揮手就是幾巴掌:“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就眼看着他們走了,都不知道攔一下的?眼睛長沒長?腿長沒長?勞您進去告訴我一聲兒,能把你們累死嗎?”
“少爺,少爺,”那手下一邊縮着脖子閃躲,一邊努力辯白,“跟上去了的……兄弟們跟上去了的!”
蔣末茗動作一頓:“什麼?”
手下得了喘息之機,也顧不得揉揉被揍的生疼的腦袋,狗腿地湊過來:“少爺您放心,姓渠的一出來,兄弟們就盯着他呢,早就跟上去了,現在應該已經成了!”
狂怒之後又是狂喜,蔣末茗也不回去了,直接鑽進汽車裡,連連催促:“趕緊着,過去看看!”
幾人在夜色中一路狂趕,沒追出多遠,便在路邊遇到了一前一後停着的兩輛黑色汽車。看車牌,前面那輛是他派出的攔截車輛沒錯,而後面被斜斜堵在路邊的,正是渠殊同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