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赫生聽到這話，拿着筷子的手一下子頓住。
“......？”
飯桌上頓時陷入沉寂。坐在對面的兩人也似乎因為這個場面而愣住了。
夏允清這樣打招呼是不是太正經了點...？
許赫生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他此刻無比想離開這張桌子。捏着筷子的力度也不自覺加重，過一會又松開。骨節都變得有些微微泛白。
許赫生沉默了好一會。他看着夏允清一臉認真的神情，張了張嘴，沒說出來話。
半晌，他就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似的開了口：“......好。”
夏允清聽見這個回答，嘴角似乎微微揚起一瞬，不過沒再說話，開始低頭吃飯。
“......”飯桌上又陷入沉寂。
左淵忍不住開口打圓場：“诶...對，今天下午是不是有體育課來着？我們兩個班好像是同一節！”
“對，到時候可以一起打球。”沈然點點頭，附和道。
“到時候我們一起打球吧，赫生？”左淵看向還在發愣的許赫生。
許赫生此時盯着碗裡的飯，耳朵有點微微泛紅，手上捏筷子的力度又在慢慢加重，那眼神仿佛想把飯搗爛。
...直接開始正常相處不就認識了嗎？這人怎麼非得問一嘴？
更何況剛剛還經曆過尴尬對視這種事情。
他默默地在心裡把夏允清罵了一頓。
“...許赫生？”左淵把手伸到他跟前晃了晃。
許赫生被打斷思緒，終于回過神來：“啊，抱歉...怎麼了？”
“下午的體育課我們兩個班可以一起上！我們幾個一起打球吧！”
左淵開心地用一隻手攬住沈然的脖子，沈然笑了笑，自然地拉住攬在脖子上的手。
許赫生思考了一下，随後緩緩道：“...好。”下一秒卻突然想起身旁那個人也包含在左淵說的兩個班的範疇。
靠。
他目光幽怨地看向身邊正在默默吃飯的人。感受到目光，夏允清又擡起頭，平靜地與許赫生對視。
許赫生默默把目光移回來。
“......”
他好想反悔。
縱使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可他也不想讓好朋友感到為難。下午的體育課，他們四人還是一起站在了籃球場上。
因為不是打比賽，所以隻需要五個人就夠了，左淵在課間就和樂理晨說好了讓他幫忙湊人數。樂理晨當時聽左淵說打籃球缺一個人的時候似乎有些開心的樣子，當即就答應下來。
十月下午的陽光依舊和煦，時不時有些微風拂過樹葉，細細的沙沙聲□□場上學生們的歡鬧聲掩蓋。
籃球場上圍了不少人，多數是來看球送水的女孩子。
“啊——好帥！！”在周遭女生的尖叫聲中，許赫生完成一個漂亮的扣籃。
“好久沒和你打球了，你這球技漸長啊！”左淵也被許赫生帥到，走過去撞了下他的肩膀。
許赫生聞言笑了笑，擺擺手：“哪有，你才多久沒和我打球，碰了個好運氣而已。”
下一秒，手上的球被人奪走，夏允清聲音淡淡的：“球我先拿走了。”
許赫生：“。？”
沈然見狀立刻動身去防守，兩人僵持了一會，夏允清一個假動作突破了防守，帶球向前，又忽然向後退幾步，在三分線處頓了一下，随即擡手，投籃。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砰！”籃球和籃筐撞擊，發出悶響。
進了。
場外一陣喝彩聲。
夏允清擦了把汗，往旁邊看了一眼，與正在愣神的許赫生對上視線。
他輕挑了下眉，又撩起衣服擦了擦汗。在陽光下，結實勻稱的腹部肌肉被陽光勾勒出泛着金色的線條，還挂着一層薄汗，引得場邊女生又是一陣尖叫。他像沒聽見般，眉眼間還是冷淡，放下衣服，再次回到球場。
許赫生在一旁怔怔地看着這人撩衣服，又放下。
...裝什麼。
不就是想秀個腹肌麼。
又打了一會，下課鈴響起，幾人拿着球準備去喝水。
有幾個女生互相推搡着來給許赫生送水，他有些抱歉地一一拒絕，拿起了他放在球場邊的水。仰頭喝了一大口，有些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進入身體，他頓時感覺剛剛打球的熱氣散了不少。
他撩起衣服擦汗，回頭想問問左淵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間洗把臉，卻又措不及防地撞上了夏允清的視線。
夏允清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似乎是被他抹了一下，前額的碎發被撩到頭頂，露出英俊的臉，眼睛是單眼皮，神情總是淡淡的，所以有時看着有點兇，因為剛喝了水，水漬殘留在薄唇，還泛着水光，倒是給這張淡漠的臉增添了一絲蠱惑。
那雙淡淡的眸子此時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裡好像帶着點......火熱？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許赫生再看一眼夏允清，對方還是在盯着他，隻是眼神裡那種莫名的火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平時無異的淡漠。
“......”
果然是看錯了。
許赫生不再看他，向他身後看去，卻沒有見到另外三人。
“他們好像先去了洗手間。我們一起走吧。”夏允清緩緩道。
“...好。”許赫生聞言也隻得拿着球跟在他後面。
前面的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被風吹進他的鼻子，清冽香甜的木質香調讓他感覺又清涼幾分，他不自覺湊近了一點點。
隻有一點點。
許赫生忽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感覺到耳朵有些熱，立刻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還好前面的人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依舊向前走着，沒有回頭。
到了洗手間，許赫生用涼水沖臉，反反複複好幾次，心裡那點燥熱終于消下去。
“呼...”許赫生長長呼出一口氣。舒服多了。
走出洗手間，許赫生發現了正抱着球靠在牆邊等自己的夏允清。
“走吧，再過會上課了。”夏允清看到他出來，把手上的球遞給他，擡腳往教室走。
“好。”許赫生接過球，跟着走向教室。
“别總在打球後用涼水洗臉，”夏允清頭也沒回，就仿佛這話不是對他說的一般，“容易感冒。”
許赫生疑惑地應下：“？啊...嗯。好。”
這人居然還會關心人？
直至回到教室，許赫生還是有點沒緩過神。
左淵看見他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看着他道：“抱歉啊赫生，剛剛沈然拉着我走得急，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
許赫生回神，倒也沒覺得有什麼，擺擺手：“沒事，問題不大。”
左淵見他心情貌似還不錯的樣子，便湊過去問他對夏允清印象怎麼樣：“沈然還挺擔心你倆相處不好呢，但是他和我說夏允清這人挺好的，就是性格有點冷。”
“嗯...其實相處的還不錯，他人也确實挺好的。”許赫生低聲應了下。腦子裡忽地浮現自己湊近聞雪松氣息的場景，不覺有些臉熱。
“那就好那就好！”
左淵看上去放心了，也不再問别的，開始收拾上課用的書。
終于上課，曆史老師走上講台，用電腦打開PPT，開始講上節課沒講完的新課。
許赫生聽着課記筆記，有點心不在焉。
自己當時怎麼就湊上去了呢... 不過好在他應該沒有發現自己這個小小的動作。
他想胡亂揉一把頭發讓自己清醒，卻又怕動作太大讓老師發現，隻好作罷。有些提不起勁地繼續聽課。
另一邊的一班教室，數學老師正在講台上畫圖。
夏允清靠着窗戶，坐姿有些懶散，手正漫不經心地轉筆。腦子裡浮現剛剛在操場上身後的人向前湊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