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大概是哭累了又加上身體不适，吃了幾口湯圓就靠在江曦澄身上睡過去了。

江曦澄把她的腦袋扶穩，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那份忘了叫啥名反正有好多芒果的甜品端到面前，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去品嘗。

對面的莫懷卿已經吃膩了，正百無聊賴地用勺子攪玩着那碗沒吃完的桃膠炖奶。

尹念知道他不想吃這個，便非常識時務地給他換了另一碗酸酸甜甜又解膩的楊梅冰，自己則把這碗還剩一半的桃膠炖奶給解決掉，還順帶叮囑莫懷卿：“吃不下了就給我，不準玩食物啊。”

看着面前恩愛無邊的倆人，江曦澄把手中的甜品碗放下，有些猶豫地開口問：“你們身邊有沒有，一到下雨天特别是像今天這樣的雷雨天，就會失憶——也不能說是失憶，就是會忘記一些事情。你們有碰到過這種人嗎？”

莫懷卿：“沒有，但我倒是有看過類似情況的電影。你遇到了？”

“……”

江曦澄：“嗯……我有位朋友她——”

尹念突然道：“你那位的朋友或許姓林？就讀于浙城京大金融系？”

…………

尹念：“你不用無中生友了，我知道林妹妹這個事兒。”

？——納尼！盡管超級無敵震驚，江曦澄的聲音也還是小如螞蟻：“你怎麼會知道？你倆很熟嗎？啊？”

連她自己都是現在才知道的，如果今天不下雨的話，林柔又那麼善于僞裝——不對，林柔好像從來都沒有刻意僞裝過，有好幾次都特别明顯——還有那個日記本，甚至還主動跟她說過寫日記是為了不忘記一些重要的事情。

是她自己沒有察覺出不對勁。

尹念：“我和林妹妹跟你和莫莫一樣，都是自小就認識，隻不過見面的次數屈指——甚至都不用。但我老媽和她老媽可熟了，所以我一直都知道她有記憶缺陷這件事。”

“不過該驚訝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我是真的沒想到你不知道她有記憶缺陷，她居然都不跟你說一下的？”

“她可能不想講吧。其實，她還挺明顯的，隻是——”江曦澄自嘲道：“隻是我這個蠢人沒發現而已。”

“你還挺有自知自——啊嘶~，我錯了老婆。”認錯速度飛快，莫懷卿淡定把手收回，悠悠道：“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尹念十分聽話：“好嘞。”立馬擺出一副要講故事的架勢。

“前情提要，我老媽和她老媽非常熟經常約出去逛街，所以我也是在我老媽那兒得知的，林柔她小時候出過一場車禍。”

“車禍？”聽到這兩個字，江曦澄很清晰的感覺到此刻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正把她的心髒給狠狠捏住。

尹念繼續往下說：“對，我隻知道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她還特别小，送到醫院時整個頭部都是血，好在救治及時沒有生命危險。但聽我老媽說，那次車禍給她留下的後遺症還挺大的，聽說最為嚴重的是，她醒來時把她父母家人都給忘了，包括她自己。”

莫懷卿：“那她後面應該想起來了對吧？”

“你看她現在這樣兒，肯定是不影響生活的。其實她那時候年齡也還小，應該就是在剛開始記事的階段吧，所以再重新記過就好了。但最讓她父母苦惱的就是在車禍後，她性情大變，從原本的鬧騰性格變得木讷。”

“她父母起初以為是受到了驚吓，等陪她走過了這段難熬的時間就自然會好起來。可林柔最後并沒有如她父母所願那樣好起來，性格變得越發沉悶，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願和任何人交流，最可怕的是她的失憶症還會時不時的複發。為此，她父母帶她周轉了多家權威醫院，甚至把她帶到了國外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林柔父母都打算在國外定居了，但在即将要上高中的時候林柔突然鬧着要回國内讀書。原本她爸媽是不同意的，我老媽跟她老媽視頻聊天的時候還特意抱怨過這件事，可後面不知道為什麼又讓她回國内上學了。她回國的那天她家還辦了個宴會，那時候是我高二，老爺子還讓我去跟她套一下近乎。”

“說起這個，我當時被吓個半死！差點以為老爺子是要湊合我倆想搞個聯姻什麼的，還特别煩惱過要怎樣給她一個不好的印象來着。結果到了那晚，她看都沒看我一眼，隻是吃了一點東西就上房間裡待着沒再出來過了。可能是當時的人很多，讓她感到不舒服吧。”

莫懷卿挑了挑眉：“你爸爸也是沒想到，你倆的性取向竟都是反過來的。”

“……”江曦澄不由得握緊了林柔的手，憂心道：“那看她現在這樣肯定是還沒好全的，去了那麼多家醫院也治不好嗎？都不知道過去這麼多年來她受過多少苦，吃過多少藥……”

江曦澄的神情在此刻像極了一朵即将要枯萎的玫瑰，一點一點地蔫下去。尹念安慰她道：“也不是這麼說，她現在比前好太多了，隻是偶爾會在下雨天複發一下。因為出車禍的那天，正好下着大雨。”

“雨天啊……”江曦澄望着外邊的一片灰蒙，原本她還覺得陰雨天正好是江南景色的點睛之筆，可聽完尹念說的那番話後，一切都變得無比陰郁。

莫懷卿知道她在想什麼，于是便直接問：“你打算怎麼辦，直接問她？還是裝不知道？”

江曦澄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選擇了後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選，但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問林柔，這種揭人傷疤的事情她是絕對做不來的。

幹脆就順其自然，就像現在這樣相處的不也挺好？又不是會把她忘掉，就算哪天不好彩真的把她忘記了……那就讓林柔重新愛上她。

她堅信林柔對她的喜歡是那種生理性的喜歡。

等等？那林柔是怎麼記住她的？又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明明她們第一次見面時也是雨天啊。

江曦澄相信一見鐘情這種說法，但，但是在那天的情況下，林柔不太可能會對她一見鐘情吧？

江曦澄覺得自己的腦細胞竟前所未有的活躍，促使着大腦飛速運轉，她在心裡不斷地解謎：“難道是——校醫室那次？！對噢！就是校醫室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