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靈這下更樂，而真正的祖宗還在怨念地吃飯，剩花顔獨自苦笑：“讓前輩見笑了。”

攤上花月靈這麼個任性妄為的師妹，花顔想必少不了頭疼，隻是彌師這番打趣，實在讓孩子挂不住面皮。

我瞅了眼彌師，他擡眼間，視線與我撞在一起，露出明知故犯的微笑，我對花顔道：“公子莫往心裡去，這人伶牙俐齒的慣愛打趣人，沒幾個人能說得過他。”

彌師笑得更開心了。

早飯過後，花氏兄妹去收拾東西，九音九月被我支去幫忙，順便将墨念的赤霄靈罩刷洗幹淨放了回去。

以夙和彌師跟我來到樹林邊，商議之後的打算，我趁此機會，将前天夜裡同彌師的談話，以及方才和古青的談話一并告訴了以夙。

他聽完，難得認真地沉吟了片刻，用扇子敲了敲手心。

“無憂道是邪修大道，要得其蹤迹并不難，隻可惜江湖道派，人來人往魚龍混雜，即便能混入其中，怕是也難以獲取有用的線索。”

又沉思着出了神，道：“笑面夜叉對二哥出手，不像是頭腦發熱，更像是知悉她曾經的身份，可若知道她是道中聖女還仍要為難……難道是無憂道起了内讧？”

好麼，難不成是一半支持我娘，一半支持我的那種？

笑面夜叉是我娘的忠誠信徒，為了打壓聖女一派的道衆，毛遂自薦前來刺殺我這種猜想，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問題是……殺我也無濟于事，我娘已經死了啊。

彌師思忖道：“靈君所言不無可能，隻是手中線索尚不足，還需繼續調查。眼下既已與花氏有牽連，若想避開仙門視線，恐怕我等行動會受限，不知仙君這之後作何打算？”

其實這之後的打算，我心中已經有數。

我道：“我想查一把劍的消息。”

那隻白衣兇屍手中的劍。

彌師很是敏銳，幾乎是脫口道：“仙君要去珧州臨容的應氏？”

神者，不同于仙，乃是天孕地育之清明正氣所化靈秀，如以夙蘭姬，而仙則是悟道修煉點化來的，凡有仙緣的生靈皆可成仙，如蒯珣檀桑。

凡界仙門修士，大多以凡人之軀得道登仙，連我那魔頭爹都是如此，可臨容應氏不同，他們是仙門世家當中，唯一流淌着上神血脈的一族，幾乎不用修煉便得以禦劍駕雲、駐顔不老。

而應氏的老祖，便是那位南方之神：離火朱雀，陵光神君。

以夙瞬間來了興緻：“小友也知道應氏血脈？”

彌師笑道：“在下時常往來天地之間，有幸知道些神明秘辛——和光渡避世居，陵光神君的後人在下怎會不知，甚至還有些交情呢。”

以夙哦了一聲，反應過來：“是了是了，你是弦池上仙的徒弟，對那一帶應當很熟，我還真差點忘了。”

我不禁回憶起某個身影，不由得喃喃道：“剛好，我也有位故人在那裡。”

話落，我們三人沒再言語，靜了少頃，是以夙伸了個懶腰，率先打破了沉默：“二哥打算何時出發？我這把老骨頭可能還得再歇歇，不然淨給你添亂了。”

我颔首道：“嗯，我心中有數，不如我們在沂陽歇息兩日再動身，我剛好有個地方要去。”

自從下凡，以夙的身子似乎就不大好，這幾日異常嗜睡，昨晚又因我而大動仙術，我心中過意不去，想要他在去應氏之前，好好休息一番。

眼下丢了笑面夜叉的行蹤，隻好再另尋他法，也不知算好事還是壞事，總之這兩日不用太着急了。

以夙好像知道我在為他考慮，一雙蒼翠的眼眸含着勾人的笑，聲音輕得很刻意：“還是二哥知道心疼人。你自去忙你的便是，我依言睡個好覺就是了。”

咳，要樂咱也私下偷摸着樂，彌師還在這兒呢。

彌師隻笑道：“恐怕靈君還得再忍上些時間，從這裡到沂陽至少兩日腳程，駕雲也需一炷香的工夫，我們動作快些，大約晌午就能到。”

我贊同點頭，旁邊卻突然炸出一聲嘹亮的驚呼：“什麼？！你們要去沂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