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被欺負。
但完全莫名其妙,找不到源頭。
黎舟言不太明白自己的警惕感從何而來。
他傾向于将現在發生的事情判定為一場意外。
誰都知道,謝钰京有很重的潔癖,非常厭惡别人和他靠得太近。一旦靠近他、哪怕隻是不小心碰到,謝钰京都會大發脾氣。
池縱和秦峥就是最好的兩個例子。
謝钰京怎麼可能會在餐桌底下悄悄蹭人。
謝钰京隻會厭惡嫌惡地盯着他們、讓他們滾開點别來煩他,稍微感覺到不對就立刻站起來跳腳。
理應如此。
但是……
謝钰京難道沒有感覺到他的體溫嗎?
現在是冬天,但室内開着暖氣,布料都穿得很輕薄。
謝钰京的溫度,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在隐蔽的桌腳、在餐桌的掩飾之下,輕輕緩緩綿綿地透過布料往皮膚上滲透。
他甚至覺得,腿沿的那一塊布料都要被燙化了。
“喂。”
黎舟言正在感受,蓦地耳膜一炸,聽到池縱的聲音冷冷地插入。
“你是不是和謝钰京靠得太近了。”
黎舟言擡起頭,看到池縱把胳膊挂在椅子上,手掌握着謝钰京的椅子的一角。
銀發男生桀骜冷酷的一張臉帥氣得咄咄逼人,盯着他說,“适可而止,保持距離。”
黎舟言道:“很近嗎?”
他低頭看謝钰京,“我覺得還好,你覺得呢?謝钰京。”
謝钰京擡起腦袋,頭發絲都有些濕潤。
被人喊到名字擡起頭,露出和平時不一樣的樣子。
耳朵紅到滴血,嘴巴緊緊抿住、發絲散亂垂着。總是恹恹倨傲不耐煩、又隐約閃爍壞心眼、邪惡意圖的眼睛一片朦胧混沌。
他遲鈍地擰起眉毛,睫毛抖了下,“什麼?”
池縱看着他的側臉。漂亮的輪廓線清爽幹淨,發絲濕潤眼尾下垂。怎麼顯出一點濕哒哒又黏膩的意味。
像水裡的妖怪,霧裡的幽靈。
顔色被洇濕加重,總讓人覺得陰暗、潮濕,心髒都壓抑變重覺得不安。
“咚咚——”
池縱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心跳聲。
“咕咚。”
他意識到自己吞了一口口水。
謝钰京的腿還貼着黎舟言。
他似乎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哪裡不對。黎舟言想。
謝钰京根本沒反應過來。
他搞不明白。為什麼和黎舟言貼貼,會越貼越覺得不夠。也許因為隔着褲子?
簡直不是在充電,是在扣除他本就岌岌可危的電量。
謝钰京又懷念以前貼貼自由的時候了。
爸爸媽媽抱他的時候總是輕輕的。會把他摟懷裡拍拍背,調侃一樣問他要不要再講點童話故事哄睡。
哥哥抱他的時候力度卻總是很重。抱得很用力,幾乎是把謝钰京往懷裡擠,平時很穩重可靠的人、這時候惡劣地讓謝钰京悶悶小小地哼一聲給他聽。
臉被迫擠在對方的胸口或者肩膀,胸腔裡殘餘的氣體都會因為抱緊的力度被擠出去。
又或者牽手也可以。
謝钰京悶頭紮在胳膊裡昏昏沉沉的時候,朋友就會很有眼力見地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會攥得緊緊的,需要摁住關節稍微使力,指腹才會配合着下意識擡起。
謝钰京胃口一直很大。
比起以前,他已經在努力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