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钰京:“?”
莫名其妙。
什麼臭魚爛蝦,用這種眼神看他。
謝钰京陰暗不爽,眯起眼端着水槍,紅潤嘴角彎彎翹起,“傅檀。”
謝钰京還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傅檀被他喊得蹙眉一愣,轉過臉正臉對他。
謝钰京有陰沉沉的昳麗五官和烏溜溜的下垂眼,總若有若無蒙着一種怪異的無辜感。
說單純,其實不單純,反倒惡意滿滿,壞水都快咕噜噜地冒出來。
但要說無辜,也是真的無辜。
像是小動物的眼神。
貓貓小鹿一樣的眼睛,純黑的,圓溜溜的。眯起的時候眼尾會狹長地勾起一點尖兒。
謝钰京把握時機,扳機一叩,就往他的臉上滋。
“!”傅檀完全猝不及防,臉頰一股涼意沖擊。
俊朗深邃的臉上是滴滴拉拉淌藍色的液體,這種顔料着色性很強,他的半邊側臉都染上了顔色。
他幾乎怒不可遏:“謝——”
謝钰京打斷他:“不謝。”
他又滋了一把。
“……!”
傅檀從小到大就沒有玩過這種幼稚的遊戲,一張冷峻而淩厲的臉上現出些僵直感。
他調整呼吸。
這種無聊的把戲,傅檀不會上當。
“滋——”
傅檀想,他就算争強好勝,也不是在這上面。這樣無意義的事情,簡直是浪費時間。
“滋滋滋——”
傅檀冷靜地抹了一把臉。
鼻端是一股很淡的化工顔料的味道。說不上刺鼻,但非常劣質。悶得他額角青筋都跳動了下。
眼高于頂的傅檀感受到一種無可避免的污穢意味。
他閉了下眼,告訴自己,如果現在對謝钰京出手,就丢失了自己身份和尊貴。他絕不可能這麼做,絕不可能讓謝钰京如願;他也不會躲,逃避是令人不齒的懦夫行為。
謝钰京盯着他,下巴擡着眼尾下垂,忽然眯了下眼。墨玉似的眼眸像是滴答答要往下流黑水。謝钰京總像濕重的霧氣一樣濕哒哒的。
他問:“你會遊泳嗎?”
傅檀不懂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皺眉,“當然。”
謝钰京哼哼:“好的。”
傅檀覺得謝钰京是無聊至極的人。
像一隻孜孜不倦地撓門闆的怪貓。邪惡團夥供奉的神秘主人、猙獰怨氣的象征。陰陰郁郁恨恨地吸引人的注意,撓一下沒人管就要站起來狂撓。等着人去抓他的時候一轉身就跑遠;等人松口氣的時候,再回來繼續孜孜不倦地撓門。
讓人生氣,讓人惱火。等人氣急敗壞追上去的時候,他會回頭露出兩顆尖尖牙,帶着挑釁意味地甩甩尾巴。
非常可惡。
搭理他隻會讓他更加起勁,所以不可以。
适合的做法,是沉默。
這不是縱容,而是對策。
傅檀伸手揉了下眉心,壓制心情,再擡起頭的時候——
嗯?
他皺了下眉。
謝钰京……
是不是離他比上次近了一點。
……其實,常規環境下,現在秦峥就應該站到他面前,而不是需要傅檀自己去思考。
傅檀看向秦峥。
秦峥端着槍,暗藍雙眸默不作聲地注視謝钰京的背影。
傅檀眼皮痙攣了下,幾乎快氣笑了。
——他還在思考的時候。
蓦地。
手腕被人擡起,往什麼溫熱又柔軟的地方一按,緊跟着,那人就像深海裡的神秘海妖一樣發出幽幽的、低低的、微弱的笑聲。
手腕一緊、有人拽着他往水裡倒。
傅檀往水裡栽的下一秒,看到謝钰京和世界一起翻轉,和他一起倒了進來。
然後是耳膜撞入水面的“嘩啦——”聲音,和心髒狂跳的動靜混合在一起。
還有隔着水面的悶悶呼喊。
“謝钰京!”
“謝钰京!!”
謝钰京剛剛就在思考,為什麼怎麼對付傅檀他都沒反應。
不會繼沈文疆是個軟蛋之後,傅檀其實也是個軟蛋?
他們做壞蛋的人是這樣的,一旦感覺到事态進展順利,就會開始幻想統治世界。
所以他的判斷是——可以進行下一步。
把人直接踹進去,這種行為還不夠惡劣。
不明真相的觀衆,會說“謝钰京也不是故意的”,“他長得不像個壞人呀”。
所以謝钰京想了一個新的辦法——
栽贓陷害!惡毒至極。
但凡看穿的人都會看出謝钰京是一個多過分的人。
他用傅檀的手推自己一把,再把傅檀也一起拽下去;然後裝暈栽贓,等醒來的時候蒼白脆弱咳來咳去,嗚嗚哭訴說都是傅檀幹的。
——但很顯然,其他嘉賓也不是傻子。
不會被謝钰京的糟糕表演騙到,反而會惡狠狠地把他拆穿。
哼哼哼。
謝钰京已經想到了,彈幕會怎樣看穿他拙劣的演技、其他嘉賓會如何懷疑他,說不定他真的能夠比原主還快地離開這裡。
他簡直是天才。
謝钰京心中燃起熊熊期待之火。
“咕噜噜——”
謝钰京耳膜被水包裹,剛開始做好裝暈準備,就感覺到水波的輕微蕩動。
一隻在水裡都燙得吓人的手從腰後迅速掐住他的兩肋、把謝钰京往上提,兩隻手摸到了——
謝钰京的腦袋裡懵了一瞬,頭皮都快炸開。等等……為什麼抱這裡!
他幾乎瞬間在水底打了個激烈的冷戰。
炙熱的酸麻電流從接觸的地方迅速往上爬。謝钰京咬牙死死按捺住。
水波裡,謝钰京的目光完全看不清晰。
傅檀幾乎感覺手心都要被燙化了,甚至清晰感受到了謝钰京某種微妙的瑟縮痙攣。
但是他都沒太放在心上,深吸一口氣,把謝钰京拖上去。
一切都暫時在謝钰京的計劃範圍之内。
他被像無力掙紮的小魚仔一樣放平,濕哒哒的水一路流。
傅檀:“謝——”
謝钰京煩他煩得牙癢癢,濕漉漉的睫毛費力擡起,恨恨瞪他一眼,吸了口氣,選擇有始有終。
他腦袋一歪,裝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