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加載97%】

“喝啊，顧大少爺！”

幾個年輕人不斷起哄，聲音快壓過謝庭安耳邊的幻聽，謝庭安看到顧明塵掩在身後的分酒器，裡面盛着琥珀色的酒水，還剩下大半。

面對父親曾經的對手，顧明塵沒有多餘的反應，端起分酒器，目光冷峭，略顯淡色的唇觸上酒水，隻是一口，便忍不住悶聲低咳。

謝庭安眉頭微擡，依稀記得顧仇不止一次在衆人面前誇贊他兒子，沒有染上任何劣習，成年前從不碰煙酒，飲食清淡、非常自律，甚至都不會熬夜，生活健康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每當講到這，顧仇目光就會在謝庭安身上輕蔑的掃過，譏諷有些人年近三十，隻會工作，别說孩子，連交往對象都沒個影。

被十幾雙眼睛盯着，顧明塵竭力壓制住咳聲，端起分酒器，閉眼将酒水送進口中，臉上表情仍舊冷冽，一隻手卻在身側握緊，骨節微微泛紅。

謝庭安回頭看向發呆的謝雨潤，眉間輕蹙，這種拉曾經高高在上者入泥潭的戲碼，就是他口中的“好玩意”。

“你沒事吧，顧大少爺？”之前嬉皮笑臉的男生不大滿意，上來推搡顧明塵一把。

“剛剛的狠勁拿出來啊，這會喝這麼點就嗆着？拉條狗來都比你強！一瓶兩千，還能不能喝？”

顧明塵身體微側，避過男生這一把，握緊手中的分酒器，一言不發。

“發什麼呆，你還以為你是以前的顧大少爺？”

男生掃視四周，端起桌上被夾了一半的涼菜，将菜底那層辣椒油，盡數倒入分酒器中。

“給我喝幹淨！少一滴我讓你橫着出包廂！”

顧明塵沒有言語，看着手中的酒油混合物沉默許久後，再次擡杯。

無數惡劣的視線投向顧明塵，謝雨潤一臉暢快，下意識去看大哥，卻發現他靜靜站在那，身形修長，仿佛對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

【系統加載完成。】

周圍是年輕人的哄鬧聲，伴随幻聽内容變化，謝庭安看着面前出現的半透明框架，許久沒回過神。

自己沒有佩戴投影設備，并且看其他人反應，也沒有看到突兀出現的懸空屏幕。

屏幕上浮現幾行字，謝庭安一眼掃過去，眉頭輕擡。

［你，

父母雙亡、公司破産、親人入獄、被人羞辱……］

［你，想不想死灰複燃，報複這不公的一切！］

有節奏的熱血音樂回蕩在耳邊，三個選項浮現在謝庭安面前。

［yes］

［當然想（給他們好看）！］

［快快快，我等的花都謝了！！！］

短暫思索後，謝庭安有些了然，透過屏幕掃了眼正被男生譏諷的顧明塵，試着用精神與眼前的東西交流。

“有沒有可能，我父母俱在、公司蒸蒸日上、沒有親人違法亂紀、上一個羞辱我的人，已經在海裡喂魚？”

“還有。”謝庭安對“死灰複燃”幾個字指指點點。

“會不會用成語？”

系統頓了頓，不斷閃爍的字符，像是在思考。

“總之，你找錯人了。”謝庭安收拾情緒，看了眼分酒器裡被倒辣椒油的顧明塵，依稀記得最近顧家旁支确實有幾個人剛進去不久。

“比起我，那才是更符合你條件的人。”

字符的閃爍突然停止，仿佛思考出結果，半透明的屏幕迅速展開，無數個畫面瞬間出現在謝庭安面前。

畫面開始播放，上面是幼時的謝庭安，謝庭安下意識屏住呼吸，看着面前标注小說段落的走馬燈，目睹自己二十九年來的經曆，一直到如今，畫面竟還沒有停下。

走馬燈朝向未來，謝庭安看到謝氏一年的輝煌，看到警-察站在門口，謝雨潤抱着自己的腿拼命哭喊，鼻涕眼淚糊上西裝褲腿，還是被硬生生拉走，锒铛入獄；

看到父親老友故意将這事當衆說漏，引得父親心髒病發作，幾番手術下來，父親奄奄一息，枯瘦的手握緊病床邊守着的愛人；

謝庭安還看到，陰雨天墓園裡撐着傘的自己，将傘緩緩偏向滿臉淚水的妹妹，墓碑上刻着的，赫然是父母的姓名；

不斷下跌的股價，被凍結的資産，拍賣的别墅，遭受無妄之災、被網爆到不敢見天日的妹妹……而原本應該在公海喂魚的顧仇卻安然無恙出現，和曾經的合作夥伴，落井下石，肆意嘲笑到處求助的自己。

成千上萬片段湊成完整的、不斷下滑的悲劇，直到最後，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

“阿庭，用點力氣，咬好。”

謝庭安心中驚疑，看到已然繼承顧家的顧明塵神情冰冷，眼上蒙着純黑的緞帶，站在自己面前，聲音嘶啞低沉。

盯緊屏幕，謝庭安看到顧明塵從旁邊花桶裡抽出枝玫瑰，一手握緊花莖抹去短刺，随即将翠綠的玫瑰花莖，橫入畫面中自己的唇齒間，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抵着無刺的嫩枝，往自己口腔深處壓了壓。

到達滿意的深度，顧明塵帶着長長舊疤的手指伸出，用白色的帕子，輕輕擦拭手指上沾染的不明液體。

收起手帕，顧明塵轉身去往弓架，室内弓箭練習場的燈光齊開，宛如白晝，高大勁挺的身影站在燈前，側身，擡手，緩緩舉起一把美式獵弓，三指拉緊弓弦。

下一秒，清脆的弦音響起。

純碳纖維箭杆宛如流星，一箭穿過玫瑰花托，花瓣被瞬間擊起。

弦音回響，玫瑰花瓣落在滿眼沉寂的謝庭安肩膀和發間，逆光的人影走來，解開眼上的緞帶，灰敗的眼珠沒有一絲光澤，眼眶周邊的傷疤更是猙獰，顧明塵擡手，略顯粗糙的指腹在謝庭安臉側停留，但沒有觸上去。

“阿庭，你掙的，比我當年多。”

看不清顧明塵的表情，謝庭安盯着拿到陪玩報酬的自己，渾渾噩噩離開顧明塵别墅，還未來得及用這筆錢挽回什麼，一輛超速的汽車突然闖入視野。

驚懼的視線與車燈交彙，伴随标有［畫面過于血腥已馬賽克，回憶結束，謝謝觀看］的頁面跳出，謝庭安渾身發涼，恍惚間回神，浏覽完自己死後小說的内容，看到熟悉的字幕。

［你，謝庭安。

兩本小說中臭名昭著的反派角色，在第一本書中幹擾男女主感情，第二本書又與男主作對，如今落得父母雙亡、公司破産、親人入獄、被人羞辱，剛剛更是差點失去寶貴的生命……］

［你，想不想辭舊迎新，回報這不公的一切！］

［yes］

［當然想（幹-死他們）！］

［寶貝系統快來，我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