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些富二代可真是有錢，一個蛋糕九十多萬，都夠在我老家買兩套房了。”

包廂外的走廊，兩個侍應生有些豔羨的看着推車上的蛋糕，再看負責将蛋糕推進去的同事，一張冷清清的臉，頭發上戴個“Happy birthday”發卡，不像是去送蛋糕，倒像是去送終的。

“你笑一笑。”一侍應生忍不住提點，“咱們幹的是服務業，你耷拉個臉給誰看？”

顧明塵目色冷淡，一言不發。

“怎麼還不理人呢？”說出提醒的侍應生有些不滿，旁邊同伴将他拉開，到另一邊壓低聲音。

“你剛請假回來，你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家道中落，來這打工的大少爺。”

“啊？”侍應生有些驚訝。

“他家以前好像得罪不少人，但凡點名要他的，不是灌他就是算舊賬，這個包廂也是點名要他，八成要整他，你說他能笑得出來？”

侍應生愣在原地，偷偷瞄顧明塵一眼，發覺他身形确實比旁人多分挺拔，廉價的白襯衫和松垮的工作馬甲在這人身上，硬穿出了高級的質感。

“不過我聽說，有個大老闆好像看上他了，要包他，他就在這待最後一天，再不幹了！”

同伴繼續小聲八卦，明明是比剛剛更低的聲音，侍應生餘光卻看到，之前好像對什麼都沒反應的大少爺，目光克制的投過來了一瞬。

“蛋糕注意，蛋糕開始點蠟燭。”

耳麥裡傳出包廂内同事的提醒，顧明塵打開電子點火器，紫色的電弧輕觸燭芯，溫暖的橘色火焰躍動着，一朵朵映入深藍的眼睛。

蛋糕最上層，複古燭台樣的蠟燭全部被點燃，伴随包廂大門打開，裡面傳出的生日快樂歌，顧明塵穩穩推着蛋糕，走進布置夢幻的生日包廂。

走廊裡的燈光下，這點燭光幾乎不可見，但在關了燈的包廂裡，十幾根蠟燭帶來的暖光，瑩瑩照亮周邊每一張面孔。

幾道目光刻意看過來，顧明塵視若無睹，配合生日歌，在歌詞最後一句，将蛋糕推到今天的主角面前。

精緻漂亮的少女戴着水晶小皇冠，雙手合十，對着蠟燭閉眼許願，片刻後睜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吹滅蠟燭。

包廂裡掌聲響起，侍應生打開房間燈光，在光線充足的一刻，少女一眼看到面前的侍應生，愣了片刻後，露出一個笑容。

“顧哥哥。”

面對顧家老朋友的孩子，顧明塵目光沒有分毫波動。

“祝你生日快樂。”顧明塵眸色冷淡，将蛋糕上裝點的燭台取下，端出切蛋糕的刀具，兩把金燦燦的歐式蛋糕鏟和烘培刀，還是定制款。

白露露接過印有自己姓名縮寫的甜品刀具，不自覺多看穿着侍應生服飾的顧明塵幾眼。

沒有人比白露露清楚，之前顧白兩家的關系有多好，兩家大人不僅在工作上一直保持合作，生活中的往來也非常頻繁。

顧家出事後，白露露看見顧明塵曾經上門求助，但父親連别墅大門都不讓他進，更是放開獵狗，任由它們對顧明塵狂吠，之後提醒自己，斷了和顧家的一切往來。

白露露擡頭，目光掠過周圍一圈同齡朋友，發現他們對顧明塵在這打工的事，一點都不驚訝，有人甚至光明正大的拿出手機，一邊竊竊私語，一邊朝顧明塵的方向拍照。

曾經同輩人裡的天之驕子。

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優秀到所有人望塵莫及。

現在穿着松垮的侍應生馬甲，在會所打工。

白露露将刀劃入蛋糕，發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還在顧明塵身上，努力調整情緒，招呼衆人。

“别站在那呀，一起來切蛋糕！”

不少人反應過來，紛紛放下手機，朝蛋糕圍了上來，白露露切下幾塊蛋糕，分給包廂裡的侍應生，輪到顧明塵時，不少視線有意無意的聚了過來。

顧明塵像其他侍應生一樣接過餐盤，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深藍色的眼眸，靜的像一汪深潭。

“光吃蛋糕沒意思，我們不如來玩幾個遊戲？”幾個男生直直看向顧明塵的方向，眼中的惡意怎麼也遮擋不住。

“好啊。”白露露露出甜甜的笑，擡頭看向一排侍應生，“你們先出去吧，我們自己玩一會。”

眼看顧明塵和其他侍應生都端着餐盤離開，幾個男生有些不甘，扭頭看向白露露，卻見少女笑容燦爛，絲毫沒有放了罪魁禍首的覺悟。

走出包廂，幾個侍應生迫不及待對手中的蛋糕拍照，有人想把蛋糕帶回家，有人立即嘗了幾口，柔滑的奶油入口即化，甜品的香味讓人瞬間心情就好了起來。

這個包廂沒有被特别叮囑，結束前不用守着，幾個侍應生回到員工休息室聚在一起，隻見向來沉默寡言的顧明塵也進來，踩開旁邊的垃圾桶，将餐盤裡的蛋糕倒了進去。

“你幹什麼啊？”一侍應生忍不住心疼，“那一塊蛋糕值好幾千呢，你不吃給别人啊，扔了幹嗎？”

對同事的責問，顧明塵沒有分毫反應，走到自己的員工櫃前，打開櫃門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看着置頂的一欄，沉寂的眼中，不自覺露出些細碎的光彩。

“四樓花園生日包廂，有跑腿的活，給小費。”耳麥裡忽的傳出聲音，兩個侍應生快速滅了煙出門，顧明塵視線從手機屏幕上一點點挪開，開始收拾櫃裡的私人物品。

在這工作的時間不長，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多，連一個紙袋都裝不滿。

“四樓花園生日包廂，兩箱啤的。”

“三樓水岸景包廂，六位貴賓。”

“一層雲山包廂，客人離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