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用濕抹布塞門縫,用水給門闆降溫,都是為了等待救援。
但好像,沒人發現自己被困。
顧明塵深知自己性格冷清,不喜歡社交,也并不合群,清楚自己一些舉動,沒人理解,就成了孤僻怪異的代表。
沒有人在意自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現在,有個很重要的人,他想要見自己。
手指觸到窄窗,顧明塵脫下馬甲,繞上拳頭,側身猛地用力,将玻璃一拳擊碎。
窗戶破裂的一瞬,空氣對流使得火焰越發旺盛,顧明塵幾乎聽到房門被火焰破開的聲音,灼熱的火舌快要舔舐到顧明塵的臉頰。
顧明塵睜着眼,摸索攀上狹窄的窗台,側身一點點擠出窗戶。
碎玻璃輕易割破襯衫和皮膚,鮮血不停滴落,顧明塵手指摸到外面的窗台,依靠曾經戶外運動的經驗,調動身體,兩手扒上窗台,身體懸在外邊。
四層,大概十六米的高度。
洗手間窗戶的方位,在會所偏陰的側面,現在還是夜晚,顧明塵眼前沒有分毫光亮,也不确定有沒有人看到自己。
即便有人看到,顧明塵也不再把希望寄托到其他人身上。
顧明塵腦海中不斷回憶會所下幾棵樹的方位,腳踩上牆體,在黑暗中猛地一蹬,兩手松開窗台,在半空中轉體,感覺到樹葉枝杈在手臂上劃過,伸手不斷抓住身邊一切能抓的東西,伴随樹枝的“咔嚓”聲,提前繃緊肌肉,順着沖擊力的方向下蹲屈身。
在落地的瞬間,顧明塵身體前傾,手臂向前伸出,一個滾翻卸力後,單手扶地停下,側臉忍不住嘔出一口黑血。
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唉,你說這姓顧的,怎麼能惹出這麼大的禍來?”
有些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顧明塵捂着胸口,竭力起身,摸索着躲到樹後。
“那些布置場地的人也有責任,怎麼能用氫氣球呢,氦氣球也能飄啊!”
顧明塵聽着聲音微微側臉,眉頭輕蹙。
“他也是蠢,竟然用激光筆照氣球,那麼多氣球爆炸,把包廂立即引燃了,現在好,整個會所都燒着了,我都不知道下個月到哪去找工作。”
“人沒事就好,工作什麼以後會有的。”
“不過我聽經理說,顧明塵這算是縱火,和他一起的幾個侍應生都能做證,他這要坐十幾年的牢呢。”
聲音從旁邊經過,顧明塵屏住呼吸,閉眼一點點捏緊手指。
包廂裡,為了保護客戶隐私,沒有任何拍攝裝置。
顧明塵從未見過的什麼激光筆,也極有可能在高溫中燒的一幹二淨。
胸口猛地湧上一陣悶痛,顧明塵低身穩住呼吸,在腰側摸了一把,手上的液體溫熱滑膩。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顧明塵快速在身上尋找,摸到熟悉的絲絨質感的一刻,眼眶不由自主的微微發酸。
如果世界上還有最後一個地方可去。
顧明塵伸出手,摸索周圍,翻找記憶中通往那裡人少的路線,在無邊的黑暗裡,一點點前進。
×××
股東連續一個小時的通話,讓謝庭安休假中斷。
事情也并不複雜,之前有家影院連鎖公司,大股東突然撤資,導緻公司資金鍊受到影響,項目停滞,員工工資都快發不出來。
這家公司旗下有五百多家影院,經營模式也比較成熟,當時顧氏和謝氏都有意向收購對方股權,謝庭安更是親自上門和對方商談。
但這家公司再三比對後,決定和顧氏合作。
現今顧家出事,即便簽了合同,股權收購的事還是泡了湯,顧家已經破産,他們連違約金都拿不到,隻能狼狽回頭。
謝庭安向來不喜歡給别人第二次機會,但奈何那位股東,在中間穿線搭橋,希望謝庭安看在他的面子上,無論成敗,明天再和這家公司談一次。
股東的面子不可能不給,謝庭安也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索性把約談地點定在離家比較近的茶館裡,吃盞茶拒絕對方後繼續休假。
第二天一早,謝庭安按時去往茶館,對方竟還沒有趕到。
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謝庭安起身穿上外套,秦助理站在包廂門口,正要拉開房把,卻不想大門先一步從外打開。
“謝總,抱歉,真的太抱歉了!”
身上西裝淩亂的影院連鎖公司的負責人一進來,氣還沒喘勻就連聲道歉,朝謝庭安伸出雙手,“謝總您好,我姓熊,是月亮熊連鎖影院的負責人,之前我們見過一面,剛剛路上遇到點事,耽誤了時間。”
謝庭安動作停頓片刻,目光擦過負責人西裝角上沾染的血迹,再看他健康值,一個綠色的81,受傷的明顯不是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