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廚吓得縮着脖子,不敢相信之前遭遇的一切。他原本坐在馬車裡,正優哉遊哉地喝着茶,這青年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沖進他的馬車,輕輕松松把他提溜下車,而他毫無反擊之力。
此時,他悻悻然看向俞菀,像才認出一樣,笑着說,
“這不是俞娘子嗎?咱們除夕夜在縣令大人家的後廚見過的,你還有印象嗎?你現在可是名聲大噪,整個縣城都知道你了。我們福滿居的錢老闆回去就一直念叨,想重金聘請你去福滿居呢。”
俞菀得知食肆的名字開始流傳,心中還是很高興的。
“我倒是沒聽說,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陳大廚小聲嘟囔道:“一個小作坊,得意什麼勁!”
“我得意不得意,不用你來提醒,”俞菀話鋒一轉,說回正題,“今日,你去這位杜老闆的酒肆打過酒嗎?”
陳大廚梗着脖子,瞪大眼睛,承認道,“對啊,打了三十文的酒,當時我就把錢放在桌上了。你問這個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
俞菀抿唇笑,這典型撒謊的表情,實在太拙劣了。
“那你在路上有沒有跟一個小孩子撞上?”
陳大廚立刻搶答,“沒有!沒見過什麼小男孩。”
俞菀說:“我可沒說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衆人見陳大廚一副心虛模樣,也猜測到八成了。
杜繼康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怒氣被重新燃起,質問道:
“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快說!”
陳大廚高傲地擡着下巴,狡辯:“我身為福滿居的大廚,去你家那小小的酒肆打酒,是你的榮幸,你何故來聲讨我?你什麼态度?”
杜繼康一身莽勁,可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幾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罵道:
“你究竟是何居心,為何陷害一個小娃子?還害得我險些冤枉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你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不然我帶你去衙門!”
陳大廚還想争辯,不經意間瞥了賀敬一眼,發現後者傳來警告的眼神,當下沒了氣勢。
俞菀卻沒注意到這些,她正在思考一件事。
若陳大廚為了報複,他本人從沒來過食肆,怎麼知道她店裡沒有酒,又是怎麼知道她一定會讓弟弟去打酒?
除非陳大廚一直在食肆附近暗中觀察,伺機而動,他跟陳烈等人都在福滿居共事,所以知道他們喜歡喝酒也不奇怪。
還有一個時間差的問題,阿誠從食肆跑出去,跟陳大廚撞上後,他又在賣糖葫蘆那裡看了一會兒,可能這個空隙就是陳大廚提前感到酒肆的原因。
她正在腦内推演過程,突然被陣陣慘叫拽回了思緒。
陳大廚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正趴在地上慘叫求饒。
“饒命饒命!我說,我全都交代,求求你别再打了。這大過年的,你讓我這幾天怎麼出門見人啊!求求你了。”
杜繼康把他踩在地上,話不多說,又一拳落到陳大廚的臉上。
“哎喲!救命啊!殺人啦!”陳大廚扯着嗓子喊,視線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俞菀身上。
他再也沒了之前的神氣,苦苦哀求:“俞娘子,我知道我錯了,是我幹的,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罪不至死啊,求求你趕緊讓他别再打我了。”
俞菀倒不同情他,但是不想吵到母親。
“杜老闆,你先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問他。”
杜繼康憨憨地應了一聲,“好,我就聽俞娘子的。”
不過他放手之前,又在陳大廚的身上追加了一腳。
“今日若不是俞娘子幫你說話,我斷不能輕饒了你。整個鎮子,誰不知道我杜繼康的拳頭不好惹?你老老實實回俞娘子的話,不然我還揍你!”
陳大廚從地上爬起來,由于從頭到腳都是傷,兩隻手都不知道揉哪了,最後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腫起的半邊臉。
俞菀淡聲問:“陳大廚,是誰讓你做這件事的?是不是你們福滿居的錢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