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夫人因女兒中毒,情緒特别激動,也不管什麼形象了,她氣得臉色鐵青,指着俞菀的手顫抖不止。
俞菀态度恭敬,不卑不亢:“大人、夫人,小女子冤枉。”
祝夫人憤而起身,沖到她面前,
“你還敢說冤枉!”她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話鋒一轉,
“你先把解藥拿出來,若是阿楓可以平安無事,我大可不為難你,可若是她有個好歹,我定要了你的小命給我女兒陪葬!”
祝大人的臉色也不好,不過卻保持幾分理智,見夫人失了身份,勸道:
“夫人,你先别急着發火,案件還沒查明,你萬不可口空無憑定罪。”
祝夫人破防了,哭着斥責他:“我能不急嗎?那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寶貝,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嗚嗚嗚……”
祝大人歎氣,趕緊哄着妻子,“大夫不是說了嗎,暫時性命無憂,隻要解了這毒就能醒了。”
金逸飛打量跪在一旁的少女,觀她神情坦然,沒有絲毫畏懼和慌亂,仿佛不是被抓來興師問罪,倒像和除夕夜那般見個面而已。
“俞娘子,我姨母情急之下,言語沖撞了些,還望你不要介懷。請你過來,也隻是想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今表妹昏迷不醒,而她最後吃的東西确實是從你食肆帶回來的燒烤。你隻需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姨父清正廉明,自會給你一個公平的裁斷。你起來回話吧。”
俞菀微微施禮,沒有起身,“謝金公子。昨日……”
她很快把昨日官吏到食肆拿走烤串的經過,一個字不落地講述完畢。
祝夫人的哭聲一直沒聽過,聞聽她講的經過,隻覺得她定是隐瞞了什麼。
“你這丫頭,人都到了縣衙還要嘴硬。那烤串出自你的手,你親手把它交到官吏手上,官吏回來就親自交給了阿楓,中間再無他人接觸。這毒藥定是在燒烤當中!”
祝大人一邊給夫人擦眼淚,一邊思考,
“古往今來,很多植物和動物有相生相克的關系,或許是食材裡恰好就出現了這兩種不能同時吃的東西?俞娘子,你再好好回想回想,若是你無心之舉,隻要阿楓平安醒過來,本官可以不追究此事。如今大夫為阿楓把脈,隻知道她中了毒,卻不知道中的是何種毒藥,你若提供了線索,說不定大夫就能想到救人的法子。”
俞菀前世剛學會走路就開始幫父母洗菜摘菜,四五歲時,父母忙得顧不上她,她可以給自己煮面吃,十歲時父親得了急症,母親陪着去醫院,她就能獨自給客人炒家常菜。
她跟食材打交道了二十幾年,父母言傳身教,加上她自己經常鑽研廚藝補充理論知識,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食物相克的問題絕對不可能發生。
“祝大人,祝夫人,俞菀可以用人頭性命擔保,食材絕對沒問題,也絕對不是我下毒。”
祝大人見她泰然自若,眼神坦然誠懇,已然信了三分。
“是啊,你與阿楓無冤無仇,阿楓和逸飛還照顧你的生意,你怎麼可能會做這種糊塗事呢?沒道理呀!”
祝夫人氣得捶打他的胸口,哭着罵道:“姓祝的,你是不是人啊?你女兒生死未蔔,嫌犯說了兩句話,你就信了她。我們沒有真憑實據指認她是兇手,她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不是兇手啊!我看你就是一個糊塗官,别人家的事情處理得門兒清,輪到自家頭上,你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祝大人不躲不閃,任憑她出氣,嘴裡還得勸着,
“别生氣,别生氣,阿楓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你别氣病了。我是在想辦法呀,你現在就算把這小女娃殺了又有何用?給阿楓解毒才是首要任務,這不是在分析各種可能性嗎?”
金逸飛思緒良久,“姨父,姨母,俞娘子人品純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的,還請姨父明察,莫要冤枉了好人。”
俞菀沉思片刻,問道:“那名取烤串的小吏,有沒有說回來的路上遇到什麼人?”
她想來想去,如果毒藥被放在食物裡,最先可能發生在小吏返程的途中,當然也不是沒有别的可能。比如小吏送到祝芷楓手上之前,可能接觸過别人,或者祝芷楓吃完了她的東西,又吃了别的。
金逸飛歎氣:“表妹中毒後,第一時間就叫他來回話,他說從你手上拿了就沒打開過包裹,也說路上沒見過人,更沒有讓别人碰過。他跟着我姨父十年了,對我姨父忠心耿耿,應該不會說假話。莫非……”
他話鋒一轉,看向祝大人,“莫非表妹餐桌上其他的入口之物藏了毒?”
祝夫人不贊同他的猜測,“這怎麼可能?她昨日嚷着吵着要吃烤串,吃不到就一直鬧,這才派了小吏去食肆,等待的過程中,我擔心她餓着肚子難受,就給她煮了蓮子羹來吃,你們總不會懷疑是我要謀害自己親生女兒吧?”
金逸飛忙解釋,“姨母,我們隻是推測一些可能性,您不要多心。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問題陷入僵局,解不開又不能幹等。
俞菀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可是在那之前,她要先做一個排除項。
“祝夫人,我想問一個問題,您需要誠實作答。”
祝夫人詫異地看向她,“什麼事?”
俞菀便把除夕那晚遇到狼的經曆說了出來,聽得三人瞠目結舌,臉色白了又白。
金逸飛震驚無比,眉宇間流出幾分愧疚,“什麼?竟有此事?”
祝大人聽了一陣後怕,“還好你這小姑娘福大命大,不然後果難以預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