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我們的債兩清了麼?”
“是兩清了。”
“那你出來幹什麼?”
“绾绾,我們之間,從來都是你不要我,這是你選的。”虞舜英單手扣着她的腦袋,語氣冷靜。熟悉的清苦香又令他喪失神志,忍不住要哄她。
禾绾的眼眶紅了又紅,她将腦袋挪到他頸窩處換了個舒适的位置,又不安地挪回心口處,想聽聽他的心跳聲。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或許,是曾經他給她的錯覺。其實,他們之間的距離從來就沒近過。
有的人什麼都不缺,有的人什麼都是奢望。他是前者,而她,是後者。
正是這時,虞舜英感受到她腦門非比尋常的溫度,探手貼了貼,“你發燒了?”
禾绾胡亂“嗯”了聲,拿滾燙的臉頰隔着秋季的衣料蹭着他的鎖骨,間隔幾個月,頭一次,她有安全感。然也隻這一瞬間而已,等夢一醒,還是要面對現實。
虞舜英打電話叫司機過來開車。去醫院的路上,他抱着禾绾,車裡暖氣充盈,她潮濕的領口很快烘幹,修身裙下的雙腿裹着黑襪。虞舜英替她将高跟鞋脫了,細細的一雙腳,就那麼躺在他懷裡。
“绾绾。”他盯着她溫潤的眉眼看了又看,發覺她越來越清瘦,整個人薄薄的一片。細細的手腕捏在他手裡,才發現她整個手掌都磨破了,血肉中沾了點灰塵。即便她睡着了,虞舜英也替她輕輕吹一吹。
到了醫院,她睡在病床上打着點滴,蒼白的一張臉,愁眉緊鎖,怪可憐見的。
醫生替她處理完掌心的傷口,包紮好,叮囑虞舜英,她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需要調養。他點了點頭,憐惜地摸摸女孩的臉頰。
後來宋晚聲打電話來,在主廳瘋狂的音樂聲中,大聲質問他:“還回不回來了?你别又是跟她滾到一張床上去了吧?今天我生日,你說走就走啊,太不講義氣了吧?”
“你們玩吧,禾绾生病了,我在醫院守着她。”他語氣有點僵硬,甚至越說越冷,“讓人把今夜廊外的監控調給我。”
宋晚聲明白了,這小子高低是要掀場子,看在今天是他的生日就沒發作。
“行,虞少爺。你就和你那病西施過風花雪月吧!兄弟什麼的,不存在的!話說那姑娘真不是被你給弄病的?你沒什麼特殊癖好吧?”
“你想死是不是?”虞舜英沉着臉。
那頭趕緊圓場:“行行行,我找人給你調監控去。”
虞舜英挂了電話,盯着熟睡的禾绾,她仍舊像顆沾粉的青梅果,隻不過現在微熟一點,鼻尖翹圓,眼型圓潤,閉眼時睫毛蓋過眼睑。今夜大概受了驚吓,睡得不太安穩,睫毛影一顫一顫的,掃過淡淡月芽的輕影,落了一點淚痕。
她的發際線形似古韻的美人尖,周邊少許絨毛,虞舜英滿眼心疼地理了理她額角的碎發,這是他第二次在病房裡守着她。第一次時,他們還沒在一起。
虞舜英歎口氣,這時宋晚聲将視頻發過來,他點開一看,心情一度低到冰點。
【你看了别生氣啊,其實江榄月今晚早見過禾绾了。】宋晚聲發信息給他打預防針。
酒水從禾绾頭頂澆注而下,她顫顫巍巍捂着心口蹲在地上,周圍都是取笑她的人。虞舜英如鲠在喉,他很小就發現,禾绾對女孩子有種保護欲。
小時候就是因為他吓哭一個女生,禾绾才打抱不平跟她杠上的。相較于男人,她更喜歡保護女孩。因為她覺得她們處于劣勢地位,面對女生遇險,她經常施以援手,即便她自己也很弱小。
其實,在這些不同階級的女人面前,她才是赤裸裸的手無寸鐵的弱者,她需要正視,劊子手不分男女。
後來她吹着冷風被個醉鬼調戲,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她的眼神害怕得無所适從,卻還是惡狠狠地瞪着那個男人。像小時候一樣,頂倔強頂勇敢的一個姑娘。
現在長大了,她的境況也沒有好一點,甚至更危險了。因為她這麼柔弱的一副身軀,無依無靠,稍不留神就被人吃幹抹淨。
單人病房裡,燈開得很暗。虞舜英将視頻看完,顫着手替禾绾掖好被角。他覺得現在這樣不是個辦法,這女人根本照顧不好自己。
一時失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就過得很凄慘。
他打電話叫宋晚聲把那個男人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