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車輛直到在車流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才往研究所趕。下午不在，進度肯定會比他之前預估的慢一些。眼前任務一堆，但他人卻不見急色。

路逢楊淩出去吃飯問他要不要一起。周衍回絕時面上還帶了一絲笑。

于是他在楊淩疑惑地目光中回了自己位置，不一會就忙開了，隻專注着眼前的屏幕。

但是今晚得晚點休息是肯定的。

庭院裡一片寂靜，屋内的燈光從窗戶滲出，照得綠葉都變成了金黃。

“聽小劉說，你是和一個男孩子出去的。”

明楽剛剛給外公盛了碗湯，又給自己盛上碗。就聽見外公罕見地在飯桌上開口問話了。她回來還沒多久呢，居然就讓外公知道了，但她也沒打算隐瞞什麼的，畢竟本來也沒什麼。

“外公嚴謹一點，司機叔叔不是在嘛。”她整理好裙子坐下繼續解釋道：“我們是朋友嘛，關系也挺好的。既然我來京市了，過去找他出去玩一會沒什麼問題吧，而且也有司機跟着的。”

“你才回國待多久，怎麼還有在那個研究所的朋友？”

“我之前在南市住院時候就認識他了，隻是出國後斷了聯系。去年回國又認出來了，就還挺有緣的。”明楽喝了口湯，觀察了下外公的臉色繼續說：“而且他隻和我一般大呢，就能去昨天那個地方跟項目，很厲害的。”明楽說了一堆，就差把人誇上天了，她自己是不知道她的語氣裡含着多少的得意，但聽者有意。

隻見沈為之輕哼一聲：“腦子好使點罷了，哪裡擔得上你一句很厲害。”

聽外公這麼說，明楽難得地反駁道：“外公，不要帶有色眼鏡看人。”

沈為之慢條斯理地吃着，咽下一口菜才繼續說：“外公說的有錯嗎，搞研究的，他除了那點研究還有什麼呢？隻要沒有人投資讓研究付諸實際，那就是一紙空談。”

明楽聽完深思片刻，再擡眸眼神堅定：“外公說的不對。說到底外公覺得世界如何都是掌握在資本手裡的，但是我覺得世界上的大家都重要。”

沈為之點頭示意她接着說。

“其它姑且不論，就說我和他。短時間看我是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這是有上限的。而上限值的打破得是技術，思想等方方面面的裡程碑式的提升。在這裡面我能做的事是量的積累，但是他做的事是質的改變，這都是相輔相成的。”

“想法不錯但是哪裡有這麼容易，人類文明長河中又有多少個質呢，大多數都是量呀。”

“确實，但是誰又知道下一個質在哪呢？”

“臭丫頭，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就算外公今天說的是别人，我也會這樣說的，不是我看得起他，我是看得起每一個人。”

“好，是外公錯了。”

“哪裡，外公偏袒外孫女怎麼會錯呢。您偏袒我，那我是對的外公就是對的。”明楽一通歪理，倒是把沈為之說的笑容滿面。

“就你會說。”

吃完飯明楽陪着外公在花園散步，齊管家在一旁看得眼眶濕潤。

這座宅子裡已經很久沒出現這麼其樂融融的畫面了，少爺不着家。小姐和沈老有隔閡也很少會回來，就算回來也沒幾句話，如此順帶着小小姐來的也少，常年都是沈老一個人在這。

雖然說有不少照顧的人，但是都不比親人呀。現在小小姐大了，倒可以自己常來看看，更何況小小姐嘴甜的和抹了蜜似的，慣會哄人。這樣的小姑娘誰家不喜歡，誰家不會當個寶，也難怪老爺會做出那個決定......

二樓，明楽回房間就把手機放去充電，一天沒充電手機都要關機了。她是把外公送回房間才回來的，時間差不多9點半，也該洗漱一下休息了。

今天去人多的地方待了挺久，身上還是若有若無沾上那些地方的味道。她聞了下自己身上立刻就拿了衣服去淋浴房。

吹完頭發出來看手機已經10點32分。

放松地趴在床上深呼吸一下，想起晚飯餐桌上的事點開手機給周衍發消息。

明楽：休息了嗎？

左等右等都沒回複，想必是已經休息了。于是也放下手機将溫度調好躺進了被窩。

外公說自己是不是太看得起他，明楽覺得自己其實是有些私心的。倘若是别人，她可能不會辯駁那麼多。但是他确實比自己所見過的人都厲害呀，成為這個質也是極有可能的。

想着想着思緒漸漸渙散再睜眼已是天明......

在京市的第三天都是在陪外公，上午去高爾夫球場打了球，下午外公說給她買幾件衣服，所以去逛商場挑衣服了，商場規模很大逛到後面她都不想逛了，隻想躺着。還被外公嫌棄了句身體還不如他健朗。

“是明天上午回去？”

沈為之粗糙褶皺的手輕拍在她挽着的手背上。一向鐵血不二的外公她晃眼間卻仿佛看見了寂寥。感受到這樣的情緒明楽心就軟的不行。

依賴地靠在外公肩膀：“是的，明天上午十點飛。”

和外公這麼多年來相處的時間好像都沒有這三天了解的多，大概之前都有舅舅或者媽媽一起，外公始終都背着包裹似的，這次是她第一次和外公單獨相處。

外公長年久居高位，就算閑散在家也是一身睥睨傲然的姿态，許是年老了，如今這身姿态倒釀成了陳年老酒，頗有德高望重的味道。

他這一生嚴氣正性，如今是否也盼着後輩膝下承歡？

明楽想應當是盼着的。

往飯後照舊是陪着外公散步。今天不知怎地，一天都沒看見齊管家，實在有些不尋常。齊管家通常情況下都是在外公身邊陪着的，一般的小事都是他囑咐下面的人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