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妖震驚。
他們一會看看站在那手上拿着帶血的螫針、卻好似沒事人的葉米,又看看倒在地上、背部的皮肉連着衣服一起被撕裂開的“葉米”,心裡都有說不出的恐怖和驚慌,一時間竟手足無措。
葉米已經開始感到疼痛了,她不敢輕舉萬動,正想催着那幾個傻瞪眼的趕緊把屍體拎過去照水面啊,卻見“葉米”破開的皮肉之中,有數團閃着光的光球飛了出來,一個個在空中搞不清楚狀況般地撞了幾下,然後各自飛走。
其中有一顆亮得使勁的光球入了葉米的額間,她瞬間感到精神不少,疑似找回了所有力氣和手段,第一反應就是席地而打坐,給自己背部的傷口療傷。
她可不傻,在下手之前就已經偷摸着在自己的背部施了治療術,這會才不至于血崩,但疼還是疼的,得趕緊緩緩。
衆妖找回了自己丢失的影子,這就安心不少,默契地關注着葉米的情況,視線不住地往她後背打量,卻沒見到有血色;再看她打坐時泰然自若的模樣、周身靈氣的運轉也很正常,心中懸起的石頭便也落下了。
就說嘛,葉米怎麼可能這麼傻。
“我去,你們看——”萬情貞壓着嗓子驚呼一聲,指向地上的鬼影。
大家紛紛望去,瞧見鬼影的身子逐漸腐敗坍塌,滋滋地化作一灘黑水,浸入地面之中,肉身全然消失不見,隻在地上留下一個黑色的影子。
歐武武詫異地走過去,用腳搓了搓地上的黑影,沒搓掉。
陸甲在邊上說:“這玩意……真像一個影子。”
林圓圓:“不是本來就是影子嗎?”
“不是。”歐武武道,“隻是一隻侵占了薛有志影子的惡鬼,所以他也可以說是鬼上身了吧,不過被上身的是他的九影,畢竟鬼上人身不容易,但趁着九影出來時,附身其中一影還是很簡單的。”
謝珍珠聽懂了,點點頭道:“還是因為那幅九影圖……欸,還不知道薛有志怎麼樣了?”
她這麼一提醒,幾妖才想起來早就被他們挪到屋裡的薛有志,忽然慌張起來,想起自己的任務是救他的命,剛剛打起來的時候是全然忘記了!便連忙跑到屋内,看見他被五花大綁着在床上,見人來了就使勁撲騰,和他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衆妖對視一眼:……不會還是瘋的吧?
胡和烈扯下他口中的布,薛有志連忙大口大口喘氣起來,驚恐的眼神一個個地掃過屋裡每一張臉:“你、你、你們是誰,為何在我家中?”
萬情貞問:“你知道你是誰嗎?”
薛有志驚恐:“我薛有志啊!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幾個到底是誰!?”
謝珍珠又問:“你認識趙義嗎?”
薛有志着急:“那是我義弟!你們是誰?我義弟呢?你們怎麼認識我義弟!?”
幾妖見他恢複了神智,滿意地點了點頭,胡和烈道:“薛有志,你可知道自己先前撞了鬼、神志不清的事?”
薛有志聞言,原先的激動不安凝固了,他皺起雜草亂長的粗眉,臉色有些詭異:“我、我不記得了……隻記得我一直在做夢,做了好長的夢,夢裡我有時是個瘋女人,有時是一隻受了傷的老虎,甚至是遊蕩在人間無處可去的鬼……太奇怪了。”
他越想眉頭皺得越深,最後甚至感到一些頭疼:“我仿佛明白自己是在做夢,可是怎麼也醒不來!隻能在那瘋女人、老虎,鬼……他們的夢中被反複折磨,神志不清……”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他恍然回過神,詫異地擡起頭,“你們說我撞鬼了!?我薛有志行得正坐得端,怎麼可能撞鬼!”
謝珍珠小聲嘀咕:“那看來還是腦子好使更重要些。”
薛有志:?
歐武武朝他的胸前擡了擡下巴:“怎麼不可能,就是你胸口這玩意害的。”
胸口的玩意?
薛有志低頭一看,看見了自己一時沖動去刺的文身。說實話,他有時候大半夜醒來,猝不及防瞥見自己胸口這九個倒着的人頭時還會吓出一聲冷汗,心中不免有幾分後悔。
隻是這後悔很短暫,沒被吓到的時候就想不起來;才文了沒多久就去洗、原因還是被吓到什麼的,實在是太丢臉了!而且那幾個錦體社的兄弟都誇他這文身文得好,襯他的氣質來着。
現下聽對方這麼說,薛有志不免後悔起來,但洗文身要用火來灼燒,那是很疼的,他有些膽怯,又不想讓他們覺得自己膽小,便故作懷疑道:“你們幾個到底是誰,我為什麼要相信素不相識之人的話?”
歐武武:??
他好心相勸還被質問,又想到剛剛為了救他,他們幾妖和鬼影打得那麼慘烈,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不信就不信吧,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林圓圓、陸甲,我們走,别管他了!”
剛轉身,就見葉米走進屋來,神色如常。
謝珍珠欣喜道:“葉米,你沒事了!”
葉米朝她點了點頭,走到床邊上,輕飄飄地打量了一下被綁着的薛有志,頭也不回地和狼妖說道:“跟他廢話什麼,他如今束手無策,能耐我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