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貓大人、胡大哥,我和謝珍珠好苦啊。”萬情貞笑意藏不住的臉上做出哭哭啼啼的表情,“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一路上來有多心驚膽戰!太吓人了嗚嗚嗚!”
胡和烈心裡也高興,面上嫌棄道:“行了行了,不就爬個山遇幾個人,有這麼誇張嗎?”
葉米見他們幾妖都沒事,精神狀态瞧着也不錯,松了口氣道:“大家都辛苦了,天快亮了,我們下山吧。”
“好嘞。”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話沒有比現在更适用的時候了,不隻是身體上的放松,如今是過了難關又團聚,幾妖的心裡也很暢快,光是想到同伴在邊上,就有穩穩的安心和雀躍。
他們不快不慢地往下走着,天色在幾瞬之間轉了微微的明亮,側頭望去,旭日露了圓圓一角,已經照透了半邊天的雲彩,天亮了。
忽然聽見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平添了幾分生氣,不知是本來就有、他們一直沒聽見,還是現在冒出來的。
不管如何,先繼續往下走着,快到山腳的時候又瞧見路邊上坐着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似乎是在休息,他衣着樸素,背上背着背簍,見到彼此,大家夥都愣了愣。
“這麼早啊。”短暫的尴尬過後,男人先朝這幾個年輕人打招呼,“瞧你們都面生,不像是我們村裡人。”
說實話幾妖都有些後遺症了,警惕地點了點頭,葉米說:“嗯,我們是外地來的。”
男人熱情地回應:“噢噢……難怪。”
萬情貞打量他:“大哥,你們村在哪啊?”
男人手随意地往山下一指:“就在山下啊。”
就在山下……
幾妖面面相觑,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謝珍珠小心地問:“大哥,聽說你們村這幾日有些不太平?”
“不太平?”男人微懵,“我日日都在村裡,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不太平的事,是誰同你們說的?”
萬情貞道:“就是聽說、聽說。聽說你們村有個老太太砍了女婿的頭,然後自首後被斬了腦袋,她女兒接受不了事實就跳崖了,這老太太的老伴為給妻女複仇,殺了村裡好多人呢,還把管他們村的知縣給殺了……”
男人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待萬情貞說完,他詫異地脫口而出:“你們是誰,為什麼知道這些往事?”
萬情貞真真假假地說謊:“這事鬧得這麼大,附近的村都知道了,聽說我們要往你們村裡的方向去,就給我們說了這些。”
“……是鬧得很大不錯。”男人神色古怪,一一看過這幾張臉,頓了頓道,“可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幾妖:!?
“四十年前?”
“是啊。”男人點點頭,臉色有些欲言又止,“而且這事,就連我們村裡人都不樂意再提,畢竟也不是什麼好事,像你們這樣年紀的小孩,一問一個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
胡和烈的腦海裡閃過那個被菜刀砍死的知縣的慘狀,眼眸微暗:“後來呢,那李家人和張家人怎麼樣了?”
男人說:“張家人都被砍死了,隻留下當時在鄰居家玩的小孫子。李家的大女兒因為她爹的事,和郎君和離,搬離了村子,如今不知去處。”
莫大的慘劇之後,一切都歸于死寂的平靜。死的人就這麼死了,活的人繼續活。
葉米挑了下眉:“你知道的還挺清楚。”
男人苦笑了一下:“想不知道也難。”
他站了起來,将喝了一口的水袋收好,朝幾人笑着擡了下手:“我還要上山摘草藥,先行一步。”
他們給他讓出一條路來,他客氣地道了謝,用一隻手托在大腿下邊,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地往石階上走去。
幾妖全都看愣了,這走路的姿勢實在是眼熟得緊。
他們呆呆的沒說話,隻默然地目送他的背影艱難而熟練地往上走着,一步一步地,回過神來時已經走出了好遠。
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心中縱有萬般猜測,但也沒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