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這件事,還有一大堆糟心事等着高玄夫婦倆解決,高玄讓人拿了庫房和賬房鑰匙來,讓人去回了雲琴,就說是這攤子她也不必管了,全部等高玄處理了再說。
高玄一連好幾日都宿在蕭吟秋房中,雲琴日日在房中也不敢發怒,隻能背着人偷摸的罵身邊辦事不得力的婆子丫鬟“你幹什麼吃的?小公子的吃食都不知道放冷點再拿來,是看我生兒子了,眼紅嫉妒是吧?”
雲琴将一衆丫鬟趕了出去“我知道這院裡你們都是看我笑話的,早知道有現在當初就該在隔壁院裡大娘子處讨份好差事吧,都巴不得我早點死呢?我告訴你們我可是給高家生了男胎的,我是要入高家族譜的,到時候主君回來了你們一個也别想跑。”
“隔壁院不過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跟了她可沒好”話是越罵越難聽,逐漸聲勢浩大停都停不下來,院裡的婆子女使就這麼齊齊的跪着,雲琴氣得回房直接将門關上,見勢幾個膽大的丫鬟就開始在底下小聲談論。
“擺的什麼譜子,大娘子待下寬和,人又大方,上次我聽說府裡虧空,大娘子院裡的丫鬟婆子的月錢都是大娘子自己的嫁妝貼的”
“過不是鄉下來的野丫頭一朝當上麻雀,跟國公府嫡女那可差着好幾個彎呢,人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施恩上下,在宮裡也是能說上話的,不像她隻會善妒吃醋。”丫鬟們你一言我一句的說起來,換做以前為首的折柳必定會訓斥她們,現在她也不說話了就低頭沉思着。
院門關着,她們就這麼跪了一下午,外面也不知道這房裡緊閉着是什麼意思,誰也沒敢多說一句,高玄也沒路過看一眼,快到晚膳的時候宮裡傳信來,蕭吟秋夫婦兩人正在飯桌前正吃着飯呢,外頭小厮來禀報說是長甯公主傳信來,蕭吟秋使了個眼色,冬含立馬出去了。
又轉頭繼續對高玄說着“你也該回去看看他們娘倆,怎麼說她是給你們高府添了人丁的,塵哥兒又還小”高玄淡淡的應了聲,蕭吟秋就當他是答應了。
回來時冬含讓蕭吟秋快些看,外頭來傳信的人反複說讓大娘子快些看,許是什麼急事,蕭吟秋展開看“展信佳,二娘府中一切可還好?如今我寫這封信是想和你還有姚音道别,相伴皇宮十餘載,年少時我們曾在月下說過隻願嫁與愛人,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契丹求親,然我乃公主,食民之邑,就得擔起責任,如今一去,怕再無回來之日,擇日來宮中最後一聚。”
蕭吟秋念完就像是被石頭給壓着心喘都喘不過來,這不過幾年光景,怎麼個個都要出嫁,難不成當年月下仙人沒聽清楚她們三個的誓言,如今是吃報應了。
高玄放下筷子問“可是長甯公主要出嫁?”蕭吟秋沒說話點點頭,心裡湧起一番酸澀,長甯一生過得順遂,也如她剛剛信裡所說,食民之邑就要擔起責任,她不是那種隻顧自己不顧家國,不顧大義的公主。
高玄也歎一聲“縱是皇親國戚,天子血脈,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蕭吟秋何嘗不知道,每一個人,每一個階段的人,每一個階級的人,都會有難處。
平常百姓家難處是如何解決溫飽,富貴人家難處是如何登科,皇家就要為這天下人着想。
公主信裡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高玄不懂蕭吟秋為何還是唉聲歎氣的“公主和親,乃是天下正常事,你何須如此挂懷?”
“契丹是什麼地方?那是閻魔地獄,我朝多少公主出嫁,契丹王換了多少任妻子?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公主一去隻有找死,我何嘗能不擔憂”蕭吟秋擔心得連飯都吃不下,正想着如何去求皇帝。
但如今兩人礙于身份也不敢見面,宮裡那麼多雙眼睛,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天下人悠悠衆口哪能堵得住。
“如今兵馬已足,西北已定,當獎率三軍,北定契丹”蕭吟秋此話一出,高玄直搖頭“兩年前西夏一戰重傷我軍,現在朝裡老将軍準備告老還鄉,嫁個公主就能平息的事情,可以省掉好多兵馬。”
“雖然這是公主之責,但是我們不應該讓每一位公主去送死,明知道隻有送死的份,為何我們還要一味的忍氣吞聲?”高玄也在想這個問題,可國,民要大于一切。
長甯公主選好日子,蕭吟秋早早的就起來收拾了春露還半夢半醒,冬含笑她是剛出生的鹌鹑,春露這才清醒過來“你才是呢,姑娘我們有必要起的這麼早嗎?”
蕭吟秋慢條斯理的将盒子裡的東西一一擺放好,這是她去燒的三個瓷娃娃,與其送公主一些貴重玩物,不日送她有意義的,她是公主不缺東西,缺的是情誼。
“快些走吧,這次一别,今生怕也見不到了”蕭吟秋早早讓人将寶馬香車套好,馬車裡被厚厚的褥子鋪上,坐上一點也不冷,就算是外頭鵝毛大雪,裡頭溫度也不變。
這太陽才升起,蕭吟秋的馬車就已經入了宮,長甯殿中哭泣聲久久不散,房檐上方的鳥兒都被驚的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