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走進府中,穿過曲折的遊廊,隻見池塘邊的殘荷已經被凍上,湖面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但依稀還能見到池裡遊弋的魚兒。
三人來到暖閣,隻見段華希正斜靠在軟榻上,身上蓋着一條繡着金絲牡丹的錦被,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如同一座小山丘,臉上卻帶着溫柔的笑意。
“你們終于來了,我可等得着急了” 她伸出手,握住蕭吟秋的手,眼中滿是欣喜。
蕭吟秋輕輕撫摸着段華希的肚子,調皮地說道“華希,小家夥今日可安分?莫不是知道我們要來,故意折騰你?”
段華希笑着搖了搖頭“倒是比往日安靜些,許是知道有客人來,不好意思了” 衆人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段姚音打開手中的錦盒,取出裡面的小衣裳,遞給段華希“華希,這是我親手縫的,也不知合不合小家夥的身”
段華希接過衣裳,仔細端詳着,眼中泛起淚光“姚音,你總是這般細心,我看着這些衣裳,便覺得心裡暖暖的”
周雲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雕,遞給段華希“這是我家将軍從戰場上帶回來的,說是能保平安,長公主且收着,等小家夥出世了,就當作見面禮”
段華希接過木雕,有些感動“你和丁将軍總是這般貼心”
衆人圍坐在軟榻旁,一邊喝茶,一邊閑聊着。
蕭吟秋說起近日廚娘在外面買菜遇到的趣事,逗得衆人哈哈大笑,段姚音則分享着自己在府中種的花草,言語間滿是溫柔,周雲隐沒什麼說的則講述着戰場上的驚險故事,讓人心生敬佩,段華希靜靜地聽着,時不時的換個動作。
不知不覺到了午膳,丫鬟們端來午膳,皆是段華希平日愛吃的菜肴。
衆人圍坐在桌前,氣氛溫馨而融洽,忽然,段華希皺起眉頭,輕輕捂住肚子,蕭吟秋立刻緊張起來問道“華希,怎麼了?是不是要生了?” 段姚音也放下筷子,關切地看着段華希。
段華希搖了搖頭,微笑着說道“無妨,許是小家夥在踢我呢,你們莫要擔心,禦醫早已在府中候着,不會有事的” 衆人這才放下心來,但眼中仍帶着一絲擔憂。
用過午膳,段華希突然困意來了說想睡會兒,三人點點頭随她一齊回了屋子裡,看着她躺下,蕭吟秋握着段華希的手,輕聲說道“華希,你放寬心,我們都在這兒陪着你” 段姚音和周雲隐也紛紛點頭。
段華希看着眼前的三位好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些摯友們她算是值得了。
暮春的黃昏像被揉皺的鎏金箔,斜斜鋪在長公主府的飛檐上。
睡醒的段華希扶着廊柱緩步行走,突然腹中一陣劇痛,手中的暖爐“啪嗒” 落地,驚飛了檐下築巢的燕子。
蕭吟秋聞聲從遊廊盡頭奔來,腰間玉佩撞擊出急促的聲響。
她瞥見段華希裙角滲出的血絲,瞳孔驟然收縮,伸手扶住對方顫抖的肩膀“别慌,我這就去叫禦醫!”
話音未落,卻被段華希攥住手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先别...... 叫母親知道......” 她咬着唇搖頭,鬓邊的珍珠步搖随着喘息輕顫“免得她老人家着急”
暖閣内的銅爐燃着沉水香,卻壓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緊張。
段姚音跪在榻前,用溫水沾濕帕子輕拭段華希額角的冷汗,指尖觸到對方因疼痛而繃緊的眉骨,喉間不由得溢出哽咽“華希,你咬住這帕子......”話未說完,自己先紅了眼眶。
蕭吟秋攥着段華希的手,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卻仍用輕快的語氣說道“還記得咱們十歲那年偷爬樹摘杏子嗎?你摔下來時也是這般緊攥着我的手腕,結果害我被嬷嬷罵了三日”
段華希忽然笑出聲,卻因宮縮而驟然變調,冷汗順着下颌滴在錦被上“那時你...還說要替我挨闆子......” 話音被一聲悶哼打斷,她忽然抓緊蕭吟秋的手指,指節發白如霜。
窗外的天色一寸寸沉下去,檐角的銅鈴在晚風中輕響,段姚音忽然想起什麼,從袖中摸出一枚蜜漬梅子,遞到段華希唇邊“你總說孕期饞這個,快嘗嘗”
更夫敲過初更的梆子時,一聲清亮的啼哭撕破暮色,段姚音手中的燭台劇烈晃動,蠟油滴在袖口卻渾然不覺。
段華希虛弱地靠在枕上,看着圍在榻前的三張面孔,蕭吟秋眼角沾着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段姚音鬓發散亂卻仍緊攥着她的手。
蕭吟秋聽到屋檐上的瓦片發出聲音,清脆一聲“外面好像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