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灰色運動裝的皇甫筠加快腳步,向天橋對面走去。前面就是城鐵站,人群更密集,也更安全。
清晨從家裡出來,她總感覺有一雙嗜血的冰冷眼睛在暗中窺伺着她。
她幾次突然轉身,想發現點異常的蹤迹,卻什麼都沒看到。
難道是錯覺?
可背後的冰冷窺伺感越來越明顯,她很肯定,不是錯覺。
那麼是變态?
她快步走進車站,計劃在車門關閉前一秒上車,不管什麼樣的變态尾随者都能被甩掉。
進了車站,皇甫筠快速通過閘機,快步經過長長的甬道,看準車門關閉前的最後一秒,順利“搶”進車廂。
車子瞬間啟動,她回頭檢查,沒有任何人跟進來,她松了口氣,找了一個挨着門的座位,抱着背包坐下。
坐穩後,她自然擡頭,掀起眼睫,一抹銀色的亮光蓦地闖進視線。
對面坐着一名20歲左右的年輕男子,頂着一頭異常漂亮的銀色短發,發絲柔軟,閃動着月輝一般的流光,十分紮眼。
他穿着一套深邃的黑色沖鋒衣,雙臂環抱在胸前,倚靠着椅背,頭微微低垂,似乎在閉目養神。
一隻黑色口罩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細節,叫人看不見他的長相。但即便閉着眼,他身上散發的冷冽氣息依舊很迫人,顯得威嚴又冷漠。
皇甫筠眨眨眼,對方身材很好,光從那雙大長腿就能看出身高不低于185。
應該是二次元動漫人物COSER吧?假發的質量實在太好了,發質極其優秀,色澤自然,發型服帖,比真發都真。
似乎察覺到皇甫筠的目光,男子突然睜開眼睛,那雙瑞鳳眼瞬間綻出一道攝人的冰寒銀光!
皇甫筠被吓得一激靈,努力保持鎮定,将目光自然地轉向了上方的電子屏幕。
餘光裡,男人仍在瞪着她,視線刀子一樣鋒利。可就這中冰冷的壓迫感,卻叫皇甫筠莫名熟悉。
皇甫筠後脊一寒,這感覺跟路上被窺伺的感覺一模一樣!
她的體表汗毛驟然豎立,盡管内心波瀾起伏,表面上仍盡力保持着鎮定。
她低下頭,佯裝手機在包中震動。取出手機,貼近耳畔,她借機起身,步伐匆匆地朝中部車廂走去。
穿過了幾節車廂後,她才選了個空位重新坐下。可當她再度擡頭,對面座位上竟又映入一張熟悉的面孔。
還是那位頂着一頭銀發的黑衣男子,他冷冽的目光直刺而來,仿佛能看進她骨頭裡!
皇甫筠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清晰地記得,對面位置明明坐着的是另一個人,怎的一轉眼就換了人?
難道,她遇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不管真鬼假鬼,她都不能坐以待斃。
她重新起身,她要去找乘務員!
她剛踏出一步,車廂猛然劇烈晃動,她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向前撲去。
眼看就要與地面“親密接觸”,一隻手臂突然緊緊抓住了她。
皇甫筠驚愕地回頭,隻見銀發男子正牢牢握住她的胳膊。
他的眼神依舊冰冷刺骨,充滿敵意。
随着車廂逐漸恢複平穩,皇甫筠站直身子,暫時抛開所有疑問,向男子微微彎眉一笑,并用單手打出一串手語,表達對這位陌生人的謝意。
她的動作很誇張,不僅要讓周圍乘客看到她是名弱者,更要在車廂監控中留下充足的證據。
不過她并沒有僞裝,現在的她的确無法說話。兩年前,一場車禍奪走了她的聲音,萬幸除了聲音,身體其他地方并沒有受傷。
面對她誇張的動作,銀發男子的目光越來越冷,他忽然開了口:“真的不記得了嗎?”
皇甫筠目光微凝,她确信自己絕對不認識他,這話又從何說起?
難道,她遇到了那種假冒男朋友或丈夫,企圖在街頭強行擄走女性的犯罪分子?
如果真是那樣,對方很可能對她的身份背景做過調查,那麻煩就大了!
她收起笑容,表現出明顯的不悅,借助比劃手語的動作,開始大幅度的掙紮。
如果對方真的要強行将她擄走,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搶奪其他乘客的手機并狠狠摔碎。甯可事後進警察局,加倍賠償對方損失,也絕不能淪為人販子的獵物。
銀發男的眼神更加淩厲,似乎被她的态度激怒,抓住她手臂的手攥得更緊,不容她掙脫。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鍵,皇甫筠轉頭看見旁邊有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乘客,正戴着耳機刷着小視頻。
就是他了!
她轉身揮手,就要去搶他的手機,這邊銀發男子抓住她的手忽然被别人按住了。
一個老者的聲音突然響起:“白鱗,你怎麼不等我一下,還要老人家在後面追你?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皇甫筠轉過頭,銀發男子終于松開了她。
分開他們的是個50歲左右的老者,衣着考究,西裝革履,鼻梁上還架着一副亮閃閃的金邊眼鏡,手裡拿着一本花花綠綠的小說。
被稱為“白鱗”的銀發男最後又瞪了皇甫筠一眼,才不甘心的重新回到座位上。
老者扭過頭,朝皇甫筠笑了笑,道歉着說道,“小姑娘,别害怕,我朋友認錯人了。”
為了避免進一步激怒那疑似精神異常的陌生人,皇甫筠回以一抹尴尬卻不失禮貌的微笑。
之後她拎起包向前走去,隻想離他們遠遠的,從前面車廂忽然走出一名穿着制服的女乘警。
皇甫筠抿抿唇,忽然改變了主意。
回憶起銀發男似乎有瞬間移動的能力,讓她現在依然心有餘悸。
如果貿然換車廂或立刻離開,難保不會被對方再次尾随。
西服老人肯定和銀發男是一起的,如果他們真的是壞人,他突然出來制止銀發男的行動,也許因為看到了乘警的身影,才被迫暫時中止行動。
眼下,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向乘警發出求救信号。甯可敏感報錯警,也不能松懈大意給壞人可乘之機。
她重新坐回座位,假裝低頭玩手機,實際卻在屏幕上快速打着求救的文字。
乘務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