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喜歡的事情,時間會飛速流逝。
貓踩着人類的肩膀,仔仔細細地檢查自己的玩具,監督老闆替她分門别類地整理好,然後把它們的位置記在心裡。
胡星從老闆身上跳下來,準确地躍入那個為她量身定制的貓窩裡,來來回回地打轉。
老闆蹲在旁邊,很耐心看她巡視自己的領土。
确認貓窩上沒有其他貓咪的氣味後,胡星抱着尾巴坐在墊子上,歪着腦袋,譴責地看着老闆。
老闆坦蕩蕩,好像并沒有理解貓的怒意,但是表現得很真誠,不停地向貓道歉。
胡星矜持地往旁邊挪了挪,又揚起腦袋看着人類。
老闆默契地上前,坐在貓窩上。
貓輕輕地跳躍到人類的腿上,尾巴來回掃蕩,大方地分出自己的領土,讓他的氣息染上自己的寶窩。
老闆識相地說:“好貓。”
貓很受用,爪子在老闆大腿上踩來踩去,沒踩幾下就被抱到懷裡,免除了她有些不合時宜的勞作。
老闆:“當貓好不好?有這麼多玩具和零食,還不要你工作。”
他的聲音裡帶着誘惑,貓的眼睛滴溜溜得轉,看起來很糾結。
“每天早上和我一起起床,我帶你出去玩,然後你就可以休息。”老闆緩慢地揉着貓的肚子,輕柔地說:“當貓是不是比當人要簡單?”
人不可能窩在他的懷裡,人不可能毫無芥蒂地讓他揉肚子,人不可能這麼依賴他。
胡星畢竟隻是一隻簡單接受教育的小貓,在學校裡學認字,學用電子設備,是隻名副其實的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貓。
她一思考,就白思考。
貓索性不想了,專心緻志地虛空踩奶,老闆還在孜孜不倦地勸說,給貓規劃真正的職業道路。
她歪頭看着那張溫柔的臉,要以貓的審美來看,毛發不夠鮮豔也不充沛,但是對比她在電視裡看到的那些面孔,她又覺得老闆長得很合她心意。
老闆隻有看到貓時,會這麼溫柔,連說話的聲音都會降低,對待人時,常常有一種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不耐煩,胡星平常也不怎麼和他打交道。
貓喵了幾句,說:我要是變回人你還會喜歡嗎?
老闆聽不懂她的問題,隻以為她在撒嬌,小心地搓她的下巴,好聲好氣地安慰她。
胡星煩躁地撓了老闆幾爪子,對方反倒誇她撓得有勁兒,是隻有力量的貓。
兩人玩鬧到十二點,老闆捆着小貓,來到衛生間,生疏地幫貓咪洗漱。
胡星掙紮時濺起的水珠打濕了他的前襟,老闆全然不在意,還是很用心地幫她擦耳朵。
她有些不好意思,努力讓自己配合起來。
小貓的夜晚從沒這麼熱鬧過。
等到老闆給自己洗漱的時候,她也嘗試幫忙,想幫他擦臉,幫他洗手,但是被毫不留情趕出了洗手間。
等人類洗完澡出來,貓咪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很标準的側躺睡姿,還枕着自己的小毯子,氣息平穩。
老闆關掉燈,看了一會兒,順勢躺在貓的旁邊,閉上了眼睛。
夜裡三點鐘,胡星迷迷糊糊醒來,看到旁邊的腦袋,已經陷入深眠,伸出爪子踩了踩他的臉,對方毫無知覺,于是她又伸出腦袋蹭了蹭,這才拖拖拉拉地起床。
她不能一直待下去,明早要是老闆要是看不到自己的生活助理,她都沒什麼借口。
房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絲光線,小貓走起來也很小心。
她輕巧地跳下床,又在貓窩上逗留了一會,才下定決心離開。
老闆的卧室門沒有鎖上,貓沒費多大力氣就别開門,溜走了。
臨走前,胡星還回頭看了一眼,老闆安靜地躺在床上,睡得很好。
她掉頭離開的下一秒,那邊靜止了幾個鐘頭的被子,被輕輕地掀開,有人起來了。
貓一口氣跑到自己卧室,裡面還亮着燈,停留在她離開時的場景,她穿好睡衣,打了口哈欠,滾上了床。
她睡前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發現湯圓十點多給她打了兩個電話,但貓當時忙于和老闆溝通感情,沒接到。
除此之外,一切安好。
夜深了,胡星挪了個地方又睡着了。
她像隻小貓,身子窩在一起,睡得很熟。
有人撥開被子,手直接探到熟睡中女孩的脖子上,用中指勾起被體溫熨熱的鍊子。
鍊上的純金貓牌貼在女孩的鎖骨上,上面刻着一隻可愛的暹羅貓。
手的主人凝視着在淡淡的月光下淺淺呼吸的女孩,從眉毛到嘴唇,和貓牌上的貓咪一一對比。
也許是睡熱了,女孩伸出胳膊,垂在身側。
那隻捏着貓牌的手有轉移了陣地,輕柔地攏着胡星的手。
指尖和貓咪肉墊一樣粉。
他今晚剛剛修剪過貓的指甲,剃了爪縫間多餘的貓毛。
怎麼會是自己的貓呢?
他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孩慢慢從枕頭上滑下來,額頭在旁邊蹭着,下意識地用手揉了揉,手法和摸貓的手法一緻,細緻又柔和。
老闆面無表情地在女孩的臉上揉來揉去,當他把手放到胡星脖子上還沒揉幾下的時候,手下的人在他的目光下,瞬間變成一隻貓。
貓被輕飄飄滑溜溜的睡衣籠罩着,在月光下,小小的一團。
老闆凝固了一分鐘,看着貓咪的身體在那件睡衣下緩慢地起伏,依舊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