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站在王将匪面前,眯着眼,打量她幾眼,在名冊上記上幾筆,随後道:“把衣服脫下來。”
一旁的王将石聽到這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吓得大氣都不敢出,轉頭悄悄瞥向王将匪,生怕阿姐會露餡,卻見王将匪面色一赧,眼角一耷,嘴一垮,一副被戳中了傷心事的模樣。她拽着褲子,支支吾吾地,似乎有什麼事讓她難以啟齒。
王将匪是最後一個待檢之人,老大夫滿心想得都是趕緊檢查完好回營休息,見她這般磨蹭,大夫的火氣也上來了:“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脫衣服嗎?”
他聲音提高,王将匪吓得瑟縮了一下,緊接哽咽道:“大、大夫,其實、其實我是、我是……哇……”,王将匪磨磨蹭蹭半晌,才咧開大嘴,委委屈屈地哭道:“嗚哇……我是天閹之人!”
老大夫一聽,吓了一跳,狐疑地看向王将匪下面,果然發現那裡光滑如平原,一點凸起都沒有。
王将匪注意到大夫的視線,趕緊從兜裡掏出幾塊碎銀,塞進老大夫裡,緊接着伸手捂住了下面。
老大夫見她漲紅了臉,頓悟自己灼熱的視線定是傷及了她的自尊。
想到此,老大夫不禁搖頭歎息:怪不得這孩子這般矮小,原來竟是有身有隐疾!也是,因為這病,這孩子的自尊心本就脆弱,剛才被自己那麼一瞧,想必這少年那不堪一擊的自尊肯定碎了一地。哎,可憐啊可憐,瞧着好好的一個少年,竟有這般難言之隐!
王将匪裝模作樣地抽搭兩下:“大夫,不瞞您說,我打一生下來就帶了這病,凡是知道我有這病的人,都笑我不是男人!”
“是啊,”一旁的王将石見老大夫面色動容,也趕緊幫腔道:“大夫,您不知道,這些年我哥過得有多慘,自小沒少被别人欺負,提起往事,那是無數的心酸血淚,一言難盡啊!”
他說着,想到自己小時候被王将匪欺負的畫面,不由得代入其中,悲從中來,捂着臉低聲抽噎。
老大夫見他們兄弟二人這般模樣,也為之心酸。
王将匪抽空瞄到王将石肩膀不停地聳動,暗暗感歎這小子演技之高超,這可是她的主場,她絕對不能被比下去!
王将匪趁熱打鐵,繼續道:“此次前來參軍,我就是為了向那些嘲笑我的人證明,雖然我沒有那玩意兒,但我也能像尋常男子那般,戍衛邊疆,建功立業!”
她振臂高呼,老大夫被她這一番話感染,神情松動,王将匪見狀,又言辭懇切道:“大夫,我的未來就在您的手裡了,求您行個方便吧!隻要您網開一面,便能成就一位在日後保家衛國、揚名于世的大将軍!這可是積福積德的好事啊!”
“也罷!就當是我為自己積德了。”老大夫終于松口,将銀子揣進口袋,提筆在名冊上打了個對号,對王将匪笑道:“年輕人,在軍營裡好好努力,我看你器宇不凡,處事不驚,又能說會道,想必定能在軍營中有一番作為!”
王将匪拱手,深深行了一禮:“多謝!”
王将石見她過了,暗暗松了口氣,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也終于放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一身輕松地走出營帳,孰不知,剛剛營帳中的一番對話,都被帳外的胡大勇聽見了。
胡大勇就排在王将石前面,他剛才從帳中檢查完出來,見王将石二人進去,便想等着他們一起入營,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驚天秘密!
胡大勇得知王将匪竟然是天閹之人,震驚不已,他屬實沒有料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竟有如此隐疾!胡大勇回想到王将匪樂觀開朗的模樣,十分痛心,轉念又想到王将匪救他之時的英勇之姿,對王将匪也是愈加敬佩:
是啊,連阿匪這樣的人都沒有自暴自棄,他又有什麼道理再怨天不公呢!他胡大勇也要努力在軍營中闖出一番作為,就像阿匪兄弟所說的,膽小的人亦可成為英雄!
此時的王将匪并不知道自己在無形之中又給胡大勇打了雞血。兩人剛從大帳中出來,王将匪一眼便瞧見了站在陰影中的陸清安。
她蹦跳過去,陸清安見她如此雀躍,便知她通過了,不由得好奇問道:“你是如何應對大夫查驗的?”
王将匪湊近陸清安,悄聲道:“我說我是天閹之人。”
陸清安:“……”。
他隐下眸中的震驚,看着王将匪一臉喜色,忍不住再次在心裡感歎:她果然不是一般人。
陸清安艱難問道:“大夫……信了?”
“當然!我是誰啊!我可是王家寨的小霸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王将匪毫不吝啬地吹噓道:“我和大夫一番賣慘,再給些好處,那老大夫本就查的不嚴,又被我的說辭打動,自然就讓我過了。”
王将匪看着陸清安那張俊俏的臉蛋上浮現出的驚訝之色,突然想到一事。她壓下翹起的嘴角,一把攬住陸清安的脖頸,将他拽下來,低聲威脅道:“我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被其他人知道,那肯定就是你洩密的,那時我定要了你的命!”
陸清安聞言,眨眨無辜的大眼睛,一臉純良:“阿匪放心,我嘴嚴得很,絕對不會洩露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