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人汀說話沒頭沒尾,看離鏡生沒聽懂也不繼續說下去,直接又轉了話題:“你那小師弟心靈太脆弱了,被我說兩句就受不住了,現在還在那哭呢。”
一聽他說墨羽在哭,離鏡生腦子一白,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們不會打起來了吧?”
墨羽那性子,被打都不會流一滴淚的人,怎麼可能被說哭。
但是這麼久還沒來,那肯定是有事。
律人汀看他這焦急的模樣,正準備再調侃兩句,身後卻傳來墨羽的略顯虛弱的聲音:“師兄。”
這聲音恍若茫茫大海中的燈塔,離鏡生登時便找到了方向。
他當即也不看律人汀了,直接越過他去看墨羽:“怎麼樣?他打你了?”
墨羽聞言擡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律人汀,抿着唇道:“……沒有。”
離鏡生順着他的目光也向律人汀看去,對方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整個人莫名的透着一股勢在必得的氣質。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他收回目光,繼續問:“他真沒欺負你?”
墨羽此時的狀态實在算不上好,整個人仿佛像是剛經曆了一場浩劫般,眼神飄忽,額頭上也滿是虛汗。
對方也不知聽沒聽到他這句話,聞言沒吭聲,倒是身後那人狂刷存在感般開口了:“小狐狸,他都說沒事了,你信不過我就算了,你還信不過你家小師弟啊?”
說到“師弟”二字時還特意加重了讀音。
離鏡生還想反駁對方對他的稱呼,話還沒出口,墨羽也不知道是受了哪句話的刺激,握着他手腕的手突然抓緊。
離鏡生吃痛的輕嘶一聲。
墨羽猛然反應過來,忙握起離鏡生的手腕查看:“師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離鏡生本就皮膚白,手腕更是雪白至剔透,墨羽方才那用力一握,刹時在他手腕上留下道道紅痕。
墨羽心疼的抿着唇,不置一詞。
他現在腦子亂的很,他根本看不懂自己對師兄的感情。
他對師兄應當是喜歡的,看到師兄受傷,他的心會跟着疼痛。
可是他辯不明這感情有沒有更上一層,有沒有到男女之情的地步。
這時,一旁安靜了許久的律人汀直接跨步走了過來,拉過離鏡生布滿紅痕的手腕,不由分說施展了療愈法術。
點點綠光落下,那紅痕轉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光看着傷是不會好的,什麼都保護不了的小屁孩,還是先想着怎麼變強吧。”
律人汀說這話時聲音低了兩個度,說完眼神冷淡的看了眼墨羽。
墨羽魔怔般的看着兩人交握的手。
又來了。
這種感覺又來了。
每次師兄身邊有其他人時,他都會有這種融不進去的感覺。
像是置身沙漠,毫無方向,狂風卷着沙礫來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他看着離鏡生手上剛消散的紅痕,閉了閉眼。
師兄身着紅衣倒在他面前的畫面浮上腦海,像被折斷的紅梅。
場面再次安靜下來。
離鏡生看着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一個頭兩個大,他實在搞不懂,半個時辰不到就能消失的手印怎麼在兩人眼裡還成愈合不了的緻命傷了。
治療完畢,他當即抽回手,開口打破這僵硬的氣氛。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呀?不是,你們剛才到底聊了什麼?怎麼回來之後一個兩個說話都這麼讓人費解?”
這話一出,場面再次陷入寂靜。
……感覺氣氛更僵硬了呢。
離鏡生先把目光落在墨羽身上,墨羽自然是感受到了那目光,垂眸思纣片刻,再擡眸時眼底情緒全無:“沒事,師兄我們回去吧。”
律人汀意味深長的看了墨羽一眼,随後對離鏡生微微笑道:“小狐狸,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就先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了,等我過幾日去找你。”
說完還朝離鏡生眨了下眼睛,離鏡生當即覺得顫栗感直達天靈蓋。
不是大哥!誰要你去跟我們回去了?!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吧!
離鏡生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墨羽拉過護在身後,隻聽墨羽語氣低沉道:“我們那小廟容不下前輩這尊大佛,前輩還是不要來了。”
律人汀饒有興味的看着他,半響沒說話,随後往前走了幾步。
灰色身影逼近墨羽面門,氣勢浩大,但他絲毫沒有退意,隻是冷冷的看着對方一步步走近。
律人汀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了眼滿身戒備的墨羽,随後唇角一勾,往他身後看去。
一開口直接來了個大的:“小狐狸,怕有人捷足先登,我先說好,我喜歡你,過幾日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就去找你,你這幾日可不要跟别人跑了。”
說完又沖離鏡生揮揮手,最後朝墨羽輕蔑一笑便轉身走了。
天朗氣清,觀衆席上的喧鬧聲一波一波的傳來。
律人汀走後,離鏡生跟墨羽兩人均是愣在原地半響。
一個是因為震驚,另一個也是因為震驚。
離鏡生震驚的是對方說的話。
不是,他說的是中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