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你去哪了?”
謝修行擡頭看着曾宇棋,竟讓曾宇棋内心一陣刺痛。
“我……”
曾宇棋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彎彎繞繞對謝修行說,卻也不能把真相全盤托出。
“對不起……”
“剛才我失态了。”
“就像我說的,你有你的自由,我不應該幹涉你去哪。”
謝修行掐滅了手中還在燃燒的青煙,有些失神。
他明明說過的話。
他卻因為愛與欲,怎麼也做不到。
“行哥……”
“我以後不會了。”
曾宇棋上前邁了一步,輕輕擁住了有些顫抖的人。
溫暖的體溫傳導在了謝修行的身上,讓那顆高懸的心此刻終于落地。
“嗯。”
謝修行終于可以享受這個懷抱,這個溫暖的懷抱。
"餓了嗎?"
"行哥一定餓了吧,我去做飯。"
曾宇棋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小鹦鹉,寵溺說道。
“我要吃炸雞。”
“以前上節目控制身材。”
“現在暫時不用。”
謝修行擡頭看向曾宇棋,又恢複了平日裡笑嘻嘻面對曾宇棋的模樣。
這邊風雨平定,那邊風雨又起。
另一處簡愛休息室内。
空蕩蕩的房間内。
被複活的單賀失去了全部的記憶。
活着,也算個與世間毫無瓜葛的人,與前塵舊事徹底分割的人。
再也記不起,他曾經那懵懂的愛意。
不能宣之于口的愛意。
“謝謝你。”
“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死了。”
“謝謝你,在那些可怕的花下救下我。”
單賀垂着眼簾,身上的那股戾氣與沖勁蕩然無存,仿佛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我不能保證他的靈魂不會受損。"
"第三期節目中死去的靈魂,大概率有部分靈魂會被拘在神庭。"
"你就算拼命救回來的人,也有可能會是個殘廢。"
于岸腦海裡再次浮現出了簡艾所說的話語,原來踏足神明領域的詛咒,早已在一開始就已經顯現。
詛咒蔓延,蔓延到了整個古城研究所。
"你怎麼在發愣?"
"你好像看上去比我大。"
"我要怎麼稱呼你呢?"
單賀看着于岸,或許于岸經曆了許多許多,早已滄桑,單賀這麼說,也沒錯。
"你就叫我,哥哥吧。"
于岸的思緒開始飄忽,他的思緒漂回到了他和于岸還在小時,那個栽着梨花樹的院子裡。
那是一所福利院,是十五歲之前,于岸和單賀長大的地方。
于岸的記憶裡,福利院的房間小小的,破破的,其他的細節,模糊的記不清了。
隻記得福利院院子裡有一顆很大很大的梨樹。
春天的時候會開滿天白色的梨花,爛漫璀璨。
到了晚春初夏,會結很大個很大個的梨子。
比于岸大上幾個月的單賀總會的把最漂亮的那個梨遞給于岸。
于岸對于那個福利院很多記憶都是模糊的。
隻記得那棵似乎一直在開花的梨花樹。
以及一起長大的哥哥。
在于岸和單賀15歲那年,一群古怪的,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把單賀和于岸帶離那永遠盛開梨花的福利院。
理由是,他們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不僅都是少見的alpha,且在體檢報告中,檢測出他們是少見的智慧型alpha。
在15歲之後,于岸和單賀從福利院離開,從最普通的中學中離開。
沒有與朋友告别,卻也不用經曆分别。
他們隻有彼此,生來的經曆與性格,讓他們在這個世上顯得孤高。
所以,他們隻有彼此。
進入古城研究院之後的日子是忙碌的,每天都有數不清的量表和實驗記錄。
視線裡隻有燒杯和量杯,數不清白天與黑夜。
本以為會這樣平淡的過完一生,如梨樹一般花謝花開,浮浮沉沉。
可命運似乎并不打算讓單賀和于岸就這麼平凡下去。
兩人19歲那年,古城研究所成立了一個新的研究項目。
“神域探索。”
雖說古城研究所是所有研究人員夢寐以求的歸宿,可對于中途來到古城研究院的于岸和單賀來說,這隻是生活與工作。
于岸與單賀被安排到了第三場遊戲中的研究,卻也是第二場遊戲楓和中撿回一條命的存在。
那時,單賀曾經對于岸懵懵懂懂的說着:“如果我們能走出那個研究院,我想和你成為正常人,過正常人的生活。”
于岸還記得那時單賀的眼神,溫柔的缱绻,沒有了理智,隻有最基本的愛意使然。
可惜那時的于岸并未回應。
再後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苟活下來的他們被當做了新的研究對象,從拿刀的人,變成了砧闆上的魚。
拿着量杯與記錄表的人變成了他人,而他們隻需要被插上腦電波記錄儀,記錄下第二輪遊戲楓和裡所發生的一切又一切。
雖然放下了量杯與記錄表,隻用每天坐在凳子上,等待儀器鍊接腦電波,然後接收他們的記憶。
日複一日的重複之中,第四輪遊戲,簡愛開始了。
“你們還想參加第四輪遊戲嗎?”
“如果你們參與,在我們獲得我們需要的的研究資料之後,我們研究所會考慮與你們解除合約。”
是古城研究所的研究所長顧承,這次他親自找上了于岸和單賀,語氣倒是誠懇,可态度依舊是那麼不可一世。
"解除合約之後呢?"
"我們與這個社會脫節那麼久,我們如何保障我們能成為一個正常人而活下去。"
還是單賀站了出來,直面豺狼。
"我們古城研究所不會吝啬。"
"我們會拿出最誠意的報答。"
顧承面上是那君子謙謙的模樣,背後卻是個精打細算不會被占一絲便宜的難對付的人。
"我們要的,隻是能在聯邦裡當個正常人的條件。"
"請顧所長,把這幾年我們為古城研究所所效力應該拿到的酬勞,一分不少的還給我們。"
"我們雖然是福利院出來的孤兒,但我們也應該有正常人的權利。"
單賀并沒有懼怕這個研究所裡人人畏懼的所長。
沒人教導單賀,或許這就是他性格的本色。
倔強,要強,冷靜。
于岸最後記憶還是停留在了他親手把匕首插進了單賀胸膛的那一刹那。
那一刻,所有的誓言,承諾,希望都灰飛煙滅,化為了海面上的泡影。
不過還好,還能補救。
他的哥哥失憶了,現在應該讓自己來承擔一直所逃避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