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看着公孫馟雅心疼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公主這般心疼他,也是我當初阻止他接近你的原因。”
公孫馟雅蹙眉,轉身看向祁雲,眼眸中滿是不解:“難道我不該心疼江恒嗎?”
“與吳恙吳悠想必,江恒自小便吃盡了苦楚,難道不值得心疼嗎。”
公孫馟雅看向祁雲,搖了搖頭,“您可以偏心,可是為什麼要阻止别人愛他。”
“那是他應得的。”祁雲怨恨又厭惡的看向一直沒有反應的江恒,“誰讓他出生便是他的兒子,他應該遭受唾棄厭惡,他就應當如同地溝裡的老鼠見不得光,他就應該不得所愛。”
江恒垂着的眼眸微動,想要擡起頭卻又低了下去。
她的詛與他而言或許難聽,但是已經沒有什麼傷害了。
他唯一的期盼是公孫馟雅。
可是他知道,等到她得知真相的時候,或許也會和祁雲一樣,帶着惡意的詛咒。
他的眼眸餘光瞥向公孫馟雅,卻不敢與她對視,似乎想要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不停相互摩挲的手指卻暴露了他。
祁雲笑了笑:“我與江恒的父親也算自小相識,隻是他是我的父親撿回來的養子,我們家是商戶,也曾富甲一方。”
“可是我卻不喜歡江恒的父親,他滿身的戾氣與蠻力,在做生意中處處出問題。後來一次單獨外出中,他得罪了人,惹了一群壞人。他自以為很聰明的跑了,可那些人卻找到了我們祁家,我們祁家全部被害,他得到消息趕回來隻救下了我一人。”
“你知道我有多恨江恒父親嗎,可是那時候我無依無靠,還有壞人伺機報複,我隻好跟着他。後來,過去那段風波,他去從軍,我尋了一處無人認識的地方做小生意。日子也算平靜下來了。”
公孫馟雅蹙眉,心中微微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雖然祁雲已然告訴她,江恒的身份不簡單,可是從軍,那邊代表往朝廷皇城走去,而現在查不到任何說法的人,定然不簡單。
祁雲繼續說着:“後來他戰功赫赫,當上了将軍,在京城也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們成了婚。我原本想着,這樣一輩子也好,至少他對我還算不錯。”
祁雲沉浸在回憶裡的眼眸帶着深沉,此刻卻忽然看向公孫馟雅:“可是公主,他背叛了大褚,讓大褚連失三座城池,皇後也因此喪命。”
皇後因此喪命?!
公孫馟雅微愣,眼眸睜圓了些許,帶着些許吃驚與不可置信,聲音帶上打顫的尾音:“你…什麼意思。”
她的母妃皇後是因将軍背叛喪生,她與他是上一輩無法解開的恩怨?
祁雲再次開口,挑破她的不相信:“祁雲的意思是,江恒的父親是祝添奇,是大褚的恥辱。”
公孫馟雅眼眸微動,眼眶微紅看向江恒:“阿恒,你會不會反駁她的話。”
江恒垂眸,沒有言語。
祁雲的話給他定了死刑,他無法解釋。
“他不會解釋的。我尚且覺得祝添奇是一個污點,扔掉江恒不再提起以往便可以了,他卻不一樣,他身上就躺着祝添奇的血,他一輩子無法逃脫,他就是那個污點。”
江恒拳頭緊握,卻沒有任何言語。
“阿雅,他的父親竟然是殺害你母妃的兇手。”白止行很久沒有出聲,以至于大家都沉浸在祁雲講的往事中。
江恒擡眸,淡然的對上公孫馟雅的目光。
如今一切明了,她恨他是應該的,如果要殺他也是應該的。
公孫馟雅看向白止行,淺淺勾起一抹笑,如同雨中的梨花,贊同的聲音如同沒了力氣一般:“你說的沒錯,按道理我該殺了他。”
公孫馟雅緩步走向江恒。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救下了前世的她,又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在系彩鎮才那般維護她。
她隻是自小沒有母親,所以羨慕很多有母親的孩子,可是若論仇恨,她内心深處并沒有仇恨,再加上他救她,她殺他恨他應當是理論上的,而非情感上的。
若說怨,她心裡也是有一絲絲怨怼的。隻是歸屬于哪裡,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江恒看着公孫馟雅沒有閃躲,似乎在等待着她的決定。
公孫馟雅卻從手中拿出一把短刀,溫柔的整理着他的衣襟,擡眸目光堅定的看向江恒:“江恒,你留在我身邊的目的不是為了還債嗎?”
江恒微愣,公孫馟雅難道認為他的父親殺了皇後,他接近她是為了還債?
可是不是,他隻是心甘情願留在她身邊。
隻因為她是她,他願意留在她身邊。
“不…”
話語還未說完,公孫馟雅柔軟的小手落在他的唇上,她的杏眸冷靜澄澈,她勾着笑,眼眸裡卻沒有一絲含情,她的話語溫柔卻堅定:“如果是,你就殺了白止行,我們之間的恩怨由不得他來挑撥。”
江恒微微蹙眉,卻在下一秒似是猛然驚醒,眼眸猛地亮了起來,他的身影如同虛影一般轉移到白止行身邊,在白止行想要對公孫馟雅破口大罵的那一刻,短刀已然落到他的脖子上。
“将兩個孩子和祁雲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