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晚風徐徐,體感溫度偏低。
酒店大門外,身姿挺拔的男子倚靠在石柱旁微垂着頭,神情慵懶,白皙修長的指節在手機上靈活跳動,正給另一端的人發着消息。
微風吹起額前的碎發,鏡框垂落的鍊條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點點銀光。
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紀哲彥輕歎口氣。
今天這場學術交流會的時間超出預期,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也過了跟季黎約定來接他的時間。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打車去赴約的時候,路邊忽然停靠過來一輛粉色蘭博基尼敞篷跑車。
看到這輛車,紀哲彥心中忽然警鈴大作,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與此同時,跑車駕駛位上同款長粉發男子摘下墨鏡,長臂一橫,擺出一個他自認為非常帥氣的姿勢,沖着紀哲彥吹了個流氓哨。
一句“帥哥,今晚有約嗎?”像極了調戲良家婦男的地痞無賴,引得路人頻頻駐足觀望。
這話一出,紀哲彥哪還不知道季黎的小心思。
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反方向的酒店中走去。
他就說,為什麼今天的微信這麼安靜。
果然,發小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可惜,他低估了某人不要臉的程度,也低估了某人要作妖的決心。
季黎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語氣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寶貝~我來接你了,有想我嗎。”被他說得悠揚婉轉,但就是怎麼聽怎麼奇怪。
紀哲彥腳下一頓,拿着資料袋的手緊了緊。
短短的幾秒鐘内,他的腦海中已經閃過數百個能讓人無聲無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辦法,隻差最後的實踐。
他想裝作沒聽見,擡腿繼續往酒店中走去。
然而,季黎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見他還想繼續往回走,以為是自己喊話的聲音太小,對方沒聽見。
于是,他把腦袋伸出車窗,沖着紀哲彥的方向大喊: “老紀,我在這裡。”
季黎的大嗓門引來更多路人停下腳步,用看什麼稀奇事的目光看向兩人。
這下,就算紀哲彥再怎麼想裝作不認識這個人也是不可能了。
他閉了閉眼,深呼吸好幾個來回,壓抑住狂飙的血壓,才轉身看向正朝着自己揮手,笑得燦爛的季黎,咬牙切齒,“你能正常點說話嗎,還有,誰讓-你-開-這-輛-車-來-的!”
他要是知道季黎今天會開這輛騷包粉的車以及這麼作妖,打死都不會讓這家夥過來接他。
“這輛車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多拉風啊!”季黎眼神閃爍,避重就輕,說什麼也不能讓紀哲彥現在就對他動手。
何況,他看了一眼粉色的車身和接近全粉的車内觀,真沒發現這樣的裝扮有哪裡不對勁。
紀哲彥額頭青筋直跳,他應該早就想到的,像季黎這種對粉色有種病态執着的人,衣食住行怎麼可能不帶點粉呢?
隻是這從内到外都是粉色的敞篷跑車他真的無福消受。
眼見停下來好奇看熱鬧的人群數量越來越多,紀哲彥深吸幾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轉身,大跨步來到車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趕緊的,快開。”紀哲彥惡狠狠地道。
兩個帥哥坐在這輛粉色跑車上,他已經能想象到一路上會吸引到多少行人的目光。
社死現場也不過如此。
紀哲彥生無可戀,他再次後悔出門沒看黃曆,讓季黎來接他。
但,回到駕駛位上的季黎并沒有第一時間啟動車子,反倒是姿态悠閑地上下打量着西裝革履的紀哲彥,眉目間流露出戲谑的神色,“行啊,紀哥,今天這身行頭,絕對能在酒吧迷倒萬千少男少女。”
紀哲彥身形修長挺拔,臉龐線條分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框鍊條眼鏡。
眼鏡下的雙眼,深邃而邪肆,仿佛能洞察隐藏在你心中最深處的秘密,令人畏懼卻又讓人心生向往,矛盾至極。
今天這一身深藍色西裝更是剪裁得恰到好處,非常完美地展現了他那寬肩窄腰的标準男模身材,十足的性感禁欲。
“少說廢話。”紀哲彥系好安全帶,輕飄飄地瞄了季黎一眼,警告催促的意味不言而喻,“趕緊開。”
隻是在轉身擡頭時,正好與斜前方維持交通運轉的兩名交警對上視線。
見他們都看着這裡,紀哲彥便知道是怎麼個一回事了。
他朝着兩名交警點頭緻歉,并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季黎的手臂。
在季黎用控訴的眼神看着紀哲彥的時候,紀哲彥擡起下颚,示意他看對面。
“沒看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了嗎?再不走,交警就要過來找我倆談話了。”
順着紀哲彥提醒的方向望去,季黎也察覺到交警那虎視眈眈的目光以及蠢蠢欲動要上前貼罰單的手,連忙閉麥,回到駕駛座上啟動車子。
粉色跑車的引擎聲響起,載着兩人一同前往目的地。
*
S市,金星娛樂會所
季黎的車剛進入會所門口的範圍,一名身着正裝的工作人員從一旁的休息室走出,停在車前。
紀哲彥偏頭,看向來人。
“先生,你好,請問需要停車服務嗎?”工作人員恭敬禮貌詢問。
“紀哥,我們下車。”季黎一邊解身上的安全帶,一邊解釋道,“這裡的停車場賊大,停車位不太好找。”
翻譯過來就是:太遠,懶得走。
紀哲彥沒有任何異議。
下了車,季黎把車鑰匙交給工作人員,帶着紀哲彥走向不遠處的建築群。
看着眼前這棟充滿各種科幻星球元素,乍眼看去像是某天文展館的大型建築物,紀哲彥眉毛一挑,“這就是你之前微信和我讨論的那個酒吧?”
聽見紀哲彥疑惑的聲音,季黎略顯驕傲,“嗯,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語氣中充滿了自豪之意。
“嗯,是不錯。”紀哲彥點點頭,表示肯定。
就連他都不得不承認,季黎在建築設計這一方面确實很有天賦。
據他所知,季家名下建築公司所承包的那幾個地标項目的設計圖稿就出自季黎之手。
紀哲彥記得很清楚,在設計這個酒吧的那段時間,季黎天天給他發微信打語音通話讨論設計靈感,占用了他大部分的休息時間。
為此,他不得不減少陪自家老公的次數來應付季黎各種突如其來的奇思妙想。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知道,原來他家那位也是會吃醋。
就是可惜,醋壇子當事人對此并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最後這件事還是不了了之。
至于他腦海中那些各種play更是一個也沒實現。
想到這裡,紀哲彥心中難免會有些惆怅。
老攻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古闆紳士,對床上遊戲一點也不友好。
發現發小沒跟上倒回去找人的季黎看着走神陷入回憶的紀哲彥,在心底啧啧幾聲:如果這“狗糧”能賣,他絕對可以發一筆橫财。
回憶結束,紀哲彥那雙深棕色的眸子就對上季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季黎:“怎麼,這麼快就想見你老公了?”
對于季黎的調笑,紀哲彥淡定地推了推眼鏡,不客氣地反擊,“你這種單身狗是永遠也體會不到家裡有人給你留燈等你回家的那種美好。”
季黎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不就是有個老公,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才不稀罕。”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完全不管身後之人跟不跟得上。
再次赢下一局,紀哲彥唇角上揚,不急不慢地跟在季黎身後,一同進了大門。
剛進大門,再次有服務人員迎上來,并對着季黎恭敬地喊了一聲“季少”。
季黎點頭,口袋中掏出一張卡面印有複古華麗花紋以及“至尊VIP”鎏金字體的純黑會員卡,遞給前來的服務人員。
服務人員接過卡,說了一句“季少,請稍等。”就前往前台給兩人辦理登記錄入業務。
在服務人員離開後,季黎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酒吧的制度,“這家酒吧是會員制,不全對外開放。”
潛台詞就是酒吧正經歸正經,但有一群閑着沒事幹的富二代想要裝逼,弄出了一堆等級制度。
花錢提升等級,等級越高能去的地方就越多,人越少。